陈立松嘀咕了一声:“鬼子怎么又来了?”
他刚嘀咕完,听到云层上亮起一道闪电。说来也奇怪,这道闪电诡异的长,从西边天空开始一直裂到南边的山顶,然后陈立松才听到“轰——啷噹——”的声音,直震云霄!乌云密布是瞬息之间的事,看来要下大雨了。
搬回林家寨住的林金珠独自在家里闲坐,也听到了这一声响雷她猛地一惊,抬头看天,知道即将要泼下的,就是那倾盆大雨。
她知道,这天是突然作变,陈立松一早出去并没带上棕衣。婆婆虽然也搬来林家寨来住,每月初一十五必回陈庄家中,向神明与祖先烧香供果,而今天正值阴历五月初一,婆婆一早就去了陈庄,这时候该烧好香供完果,应在来林家寨的路上了。
让林金珠为难的是,现在该给谁送雨具。
正犹豫着该给谁送遮雨的东西时,倾盆大雨早已直泻而下。
她想了想,陈立松年轻力壮,而婆婆现在年纪大了,还是给婆婆送去吧。于是她起身打开一把伞,拿起一把伞,出了门往陈庄方向而去。
刀风雨的五月本已暖和,但大雨滂沱,天气瞬息骤冷下来。林金珠走了一段路,并没见到她婆婆身影。
忽见天空又一道闪电,一声炸雷再响,寒气随雷声向她袭来,让她全身骤然一阵发冷,忍不住打了一声喷嚏,却感到咽喉底下一阵恶心,她站在雨中呆了。
前面就是黄庄,让她想起了一个人,黄大明。两个月前,就在公公葬礼的第二天,黄大明送食盒到她家!
因为公公去世,这两个月她与陈立松守孝不同房,而偏偏这两个月什么没来只有她清楚。算了一下,陈立松自从给林家寨自己娘家送谷种开始,不是在禁闭室,就是忙着公公葬礼,他俩根本就没有同房过!
想到黄大明,她忽然想与他同归于尽,眼泪忍不住跟倾盆大雨一样滂沱起来,竟神不知鬼不觉地不再过黄庄通往陈庄的桥了,而是拐进了黄庄。
她并不知道黄大明家在哪,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
在一条巷子口,林金珠见到一个路人问:“请问,黄长官的家在哪?”
虽然一手夹着一把雨伞,一手撑着一把雨伞,此时的林金珠全身上下早已淋透。
那男子并没听清她说什么,而是看见一位全身湿透的女子站在雨中,他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林金珠,伸出手要去拉她。
“叭叭——”林金珠身后响起了两声喇叭声,一辆汽车停在她的身旁。
从车上跳下一个人,对那个拉扯林金珠的男子猛喝一声:“滚!”那男人抬头见是他,赶紧溜了。
“哟!这不是陈立松媳妇吗?”车上跳下的人见林金珠脸庞全是雨水,她手中的两把雨伞根本没用,就伸手两下夺下雨伞扔到地上,把她拉上了自己的车。
那人开上汽车后,林金珠一脸木然:“请问,您知道黄长官的家在哪吗?”
“你找我家干嘛?”
“我要杀了他!”说完,她扑到那人身上一阵干呕。
“杀我?”开车的人正是黄大明。
“浸猪笼……浸猪笼……”
◎◎◎◎◎◎
陈立松站在山边的一棵树下躲雨,想着这场雨很快就会停,却不想越下越大,竟没有停的意思。五月初一的雨下起来竟看不清十步之外的东西,闪电的光影之后,听见的是不断传来的阵阵雷鸣。
“这么大的雨,林金珠可别送来雨伞或者棕衣啊!”他心疼这个比自己小四岁的媳妇。
一道闪电之后,又一声雷鸣轰然而至。陈立松忽然感觉到他脚底下的土在动!
“地震了吗?”
在刀风镇,最经常发生的是夏天的台风与没有征兆的地震,不过因为刀风镇在刀峡与风山之间,台风从来不会给这里带来多大的破坏。而地震,时常发生,却只会让房子抖抖,有瓦的房子偶尔掉几片瓦下来,偶尔会倒的也只是久没人住的那些土墙,压死一两个人,那是他们倒霉。
“真是地震吗?怎么跟以往摇来摇去的地震不同呢?”
陈立松发现他现在站的地方,头上的树正在倾斜,脚下的土正在滑动。
山上的水正在向他的脚下涌来,倾斜的树竟然跟随一阵雷鸣倒在他的眼前,他的脚不用走,身体正在向下滑行!
滑坡!不是地震!
一堆石砾泥浆,伴随着纷纷倒地或折断的树,向他追来,陈立松拔脚就往下跑……
一阵又一阵比雷声闪电还可怕的泥浆石流滚响过后,浑身泥浆的陈立松站在一片稻田之中,看着一大片被泥浆石流盖住的山地,眼前一片茫然。他种着番薯的地,现在全被压在那底下!
陈立松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林家寨的,只知道现在门前的雨小了,妹妹关心地拿着他的一条汗巾帮他擦拭头发。
陈松妹问道:“怎么搞的!这从哪里爬回来的呀?”
木然的陈立松说道:“没了,田没了,番薯没了。”
林金顺跑了进来,夸张地说道:“风山倒了一大半下来,立松哥的地全被掩在山底下了!”
“啊?不可能吧?!”陈松妹不相信。
林金顺指着风山说道:“是真的,你来看看啊!”
陈松妹不凑热闹:“哎,我可没心思看!金顺,你妹呢?我妈回来了吗?”
“我回来了。”陈立松妈妈带着一身雨水,从门外进来,“松儿,怎么弄成这样!那片山倒了,我们的田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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