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方玦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玩疯了都,不过来,我叫他下午给你电话。”
林彦搓搓鼻尖,笑着说:“没事的,叫他好好玩吧,在溪城这边也没痛痛快快玩过几次。”
方玦说:“行,这孩子最近跟叛逆期到了似的,难琢磨,前段时间说要去找你,最近又说不想出门了,真拿他没办法。”
“他一个初中生,不乱跑才安全,就好好在家过寒假吧,不着急。”
“你们兄弟俩,都难琢磨,我不跟你掰扯了,得继续下一个电话。”方玦匆匆忙忙道。
“好,你忙,我也要继续贴春联呢。”
“好咧,那回头再聊!”
“嗯!”
挂断电话,林彦呼出口气,脱力地垂下头。台阶上还有三副对联,堂屋贴一对,许嘉临的卧室一对,他跟贺正西那间小卧室也要贴。剩下两个小小的福字,都是要贴在两个卧室墙上的,往年还会去买几份‘身体健康’,或者‘出门见喜’四处贴一贴。
贺正西很喜欢贴春联这项工作,总是在林彦允许的范围内,尽量多买几副。
“哥!左边那个角还得往上点,一点点,半个指头!”
“不对,高了,再下来!”
“这个福字贴咱屋!”
“我来弄面糊!我来我来!”
“哥你别随便乱贴,这两张,平仄不对吧……”
7岁到12岁,中间经历了5个农历新年,贺正西也从叽叽喳喳的小男孩,长成了能一本正经分析春联用字的初中生。
去年的今天,他们在忙什么来着?林彦边贴春联边翻记忆。他记得早晨不到7点钟,许嘉临已经照例在大门口放了挂开门红,响了很久。那天风很大,林彦起床刚推开门就被喷了一脸烟雾。
“许老头,您能不能稍微收一收,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挣大钱了。”
林彦抄起扫帚朝外走,边走边回头喊:“起床了贺正西!来干活!不然今天的水饺你擀皮儿!”
“来了来了!马上的!等我刷个牙先!”
贺正西匆匆忙忙地套上毛衣,顶着一头睡乱的头发跑出去,林彦看见他这副样子,皱着眉教训道:“穿好衣服,你这形象,就差个破碗了!”
“好好好!”贺正西立马掉头往屋里窜。
许嘉临叼着一根烟蹲在大门口乐呵呵地笑:“今年你们俩都不错,放挂长的,庆祝庆祝,夜里还有一挂,你们可得等着。”他说着话,又从地上捻起一枚落下的哑炮,拿烟头点上,朝林彦脚边一丢。
嘭!
林彦吓得直后退:“您看看自己的年龄行不行?初中生都比您成熟!”
“嘿!”许嘉临站起来伸着腰,把扫帚接过去,“变着法子夸自己呢?天天叫我老头,我是老头,你就是小老头。”
林彦捏起自己的脸给许嘉临全方位地展示:“还是注意一下您引以为豪的胶原蛋白吧!许!老!头!”
许嘉临笑骂:“我变成真正的老头子,也有人喜欢!你等着瞧!”
林彦:“你已经是真正的老头子了!”
那一整天,旧祠堂里都充满了欢声笑语。年夜饭时,桌上有八个大菜,还煮了涮锅,许嘉临一开心,多喝了杯白的。他从春晚开始一觉睡到春晚结束,才醉醺醺地从床上爬起来。那时候林彦已经跟贺正西把饺子煮好了,许嘉临摇摇晃晃地给祖先敬完茶,掏出打火机准备点燃鞭炮引信,这时却突然来了一阵大风,那簇小火苗总也点不着。
“什么东西,不点了,咱吃饺子!再把涮锅热上,开始第二轮!”许嘉临把火机一丢,嘟囔着晃回屋里,折腾八仙桌。
“我点吧。”贺正西淡定地捡起打火机,“哥你躲远点儿,这个太响了。”
“你弄根纸捻子,那个长,打火机还是太危险……”林彦话没说完,贺正西已经手脚麻利地把鞭炮给弄着了,引信烧得很快,林彦来不及反应就被贺正西拉着胳膊跑出去几米。
“我靠!有你这么玩鞭炮的吗?!来年真不能让你拿打火机!”林彦捂紧耳朵笑着冲贺正西喊。
“明年我还这么点!哥你上大学的时候,咱买十万响的!”贺正西扭头朝他龇牙咧嘴地吼。
“我呸!有那么长的?”
“没有咱就放烟火!买好几箱!放上一个钟头!”
”哈哈哈!看把你给嘚瑟的!二踢脚最称你了,傻!”
也不知道那边的春节是什么样的,林彦不自觉地笑着想,肯定比溪城有年味。他看新闻里总在报道庙会,林彦只逛过花市,没正经去过庙会,不知道跟赶大集是不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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