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也没拿到,碰到的是一段湿淋淋的冰凉,他打了个哆嗦,掀开眼皮看去。季舒低着头,水从衣服上淌,聚在地上留下一个小洼。
陆潇呆呆地看着他,第一反应是把嘴上的烟摘掉掐灭然后丢远。季舒抓着肩膀上的包带,没有看到陆潇的这番动作,他神情恍惚,对陆潇说:“我……给你带了礼物。”
门“砰”一声关上,陆潇拽住季舒的手往里拉,地板留下一串水渍。陆潇给季舒拿了毛巾,又找了两件自己的衣服,他板着脸把季舒推到浴室里,声音免不了拔高,“你先去洗澡,然后再和我说,你这是怎么了?”
季舒站在原地没动,他捂着脸,眼泪从指缝里溢出。陆潇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你怎么哭了?别哭啊,我不是要凶你的意思。”
季舒摇着头,他咬着嘴唇,拼命地想要克制住抽噎,可是没用。暴雨越下越大,陆潇听到他断断续续的声音,季舒说:“我被拒绝了,陆潇,他说他不喜欢我。”
陆潇看着季舒哭,看着季舒那似喘不过气的样子,看着他一点点蹲下来,跪在地上化成了一地悲伤。
他突然意识到,“喜欢”这两个字太沉了,沉甸甸压在他的心上,慢慢下沉,他明明是站在季舒面前,可却连句安慰都说不出来。
陆潇也蹲了下来,他坐在季舒身边,手在碰到季舒的后脑勺时又收了回来,犹豫着还是轻轻覆在季舒的肩膀上。
电脑发出一声惨叫,陆潇抬头看去,游戏结束了,他的游戏人物已经死透。
季舒去洗了澡,黑色的大包放在地上,陆潇把他的湿衣服放进洗衣机里,滚动声像是窗外雷声轰隆隆。
等季舒出来,陆潇提着外卖进屋,陆潇把外卖放在桌上,“饿了吗?我刚才订了炸鸡送过来了。”
黑色t恤和一条宽宽松松的长裤,裤腿有些长,被季舒拉到了膝盖上。陆潇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有些大,他不太适应,用手扯了一下从肩膀滑下去的领子。
“不想吃,没胃口。”
季舒摇着头,陆潇让季舒坐椅子上,他去拿了一条毛巾要给季舒擦头发。季舒躲开,抓住那条毛巾,他说:“我自己来。”
他低头胡乱擦着头发,闷闷道:“包里有礼物。”
“是什么?”陆潇问着已经笑嘻嘻地拉开了背包,他从里面抱出来一尊神像,他的笑容逐渐凝固。
季舒抬起头看他,对他说:“当地人说这个会保佑你考第一名。”
陆潇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神像的头,他勉强笑着,“不是最后一名,我就很开心了。”
“你放心吧,最后一名是我。”
季舒垂头丧气,他曲起腿,下巴磕在膝盖上。陆潇抱着那神像小心翼翼搁在桌上,他和神像两个大鼻孔对视,眉毛一抖,撇开视线。
炸鸡都快凉了,陆潇吃了一块,拿出一块问季舒要不要,季舒看着油滋滋的鸡腿直摇头,他问:“有冰淇淋吗?”
“有,你等一下,我去拿。”
陆潇家里只有大桶的八喜,草莓味的。季舒抱着一大桶冰淇淋,用勺子挖了一大块,他咬了一口,立刻皱起眉。陆潇让他慢点吃,季舒捂着腮帮子,含糊道:“牙疼。”
“牙疼就别吃了,喝点热水?”
“不想喝,我想吃甜的,我心里太难受了。”他摇着头,就算是牙疼,还是一口一口吃着,草莓味的冰在他嘴里融化,舌头舔到了甜味,新长出来的智齿却发作着疼。
他被疼哭,一边哭一边吃冰,样子狼狈的不得了,嘴里的冰像是刀片,他说:“我好难受,我觉得透不过气来。”
季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情绪好像失控,自季越东拒绝了他,他们就再没说过一句话,从肯尼亚回来,季越东便去了公司。他一个人在家里,房子那么大,比在瑞士更让他觉得孤独。
他快把电话打烂了,每一次都想去质问想去哭诉,可听到季越东的声音时,他就沉默了。
胆怯又踌躇,他问季越东什么时候回来。季越东的声音沉沉绵绵,好像和以前一样,可又截然不同。
他说,“太忙……不回去了。”
吸管搅动着冰块,“哧溜、哧溜”吸着,季舒皱起了眉,陆潇咬着吸管,听到季舒说:“我今晚能住你这里吗?”
陆潇被可乐呛到,捧着脖子咳嗽,脸涨得通红,他把空了的纸杯扔进垃圾桶里,讶异地看着季舒,“你说什么?”
季舒的心好像还在马塞马拉草原上,他站了起来,把淌着水的八喜冰桶塞给陆潇,咬了一下嘴唇,恍惚着重复道:“我能住你这里吗?”
陆潇盯着他,看着季舒脸上的酸楚,他伸出手捋开季舒的头发,指尖蘸上了泪渍,他问:“你在躲谁?”
雨声哗啦啦作响,冰桶上的水滴顺势落下,一滴,两滴,三滴……
季舒咬着下唇摇头,他对于爱的理解是磊落坦荡,可对于季越东的爱情却成了难以启齿。
陆潇见他不想说,也没有再问,而是拿了手柄塞到季舒手里,“算了,别去想这些了,我这下了个游戏,新的特别好玩,来来来……和我一起玩一局。”
他直接把显示屏拉了过来,挤到季舒身边,是一款新出的游戏,动作类,季舒最不擅长的游戏。他不想玩,陆潇一把揽住他的肩膀,手把手教着他操作手柄。
季舒挣扎着想要离开,却听到陆潇一声惊喜,“过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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