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奢望过像戏楼里那些唱曲儿的、弹奏的,哪怕再不惹眼,也总能凑到那些达官贵人们的眼前去,但偏偏,紫苏就交了这好运。她像往常一样为一位客人看茶,侯家的大爷——那位桃源乡的掌事之一,侯二爷的哥哥,正在二楼贵宾席听戏,不经意一瞥,呀,这丫头长得水嫩。紫苏不过是个粗使丫头,把这么个小丫头要到手边还不容易吗?一来二去,紫苏便成了他的人。
要说这紫苏,还真有些本事。别看候二在桃源乡混得风生水起,他哥哥却是个地地道道的纨绔子弟,每日只知吃喝嫖|赌抽。尽管他生的模样不差,可整日里沉迷于这些玩意儿,脚步虚浮,眼底泛青,最好被人哄骗,浑浑噩噩的,差点儿将紫苏纳为妾!若不是他家那个母老虎实在闹得凶,侯大才依依不舍的和紫苏断了联系。和侯大胡乱混的这些日子里,她缠着侯大,让他请了先生教她识字,又学了曲子。回来之后,她变得同以往大不一样,再也不用当丫头伺候那些个俗人,生活和以往相比,完全天翻地覆,怎能不教那些丫头们羡慕嫉妒?
“那可使不得!”像是听到多么可怕的事,小九的声音都透着一股子惊恐。
“你就是个死脑筋!”牡蛎伸出手指狠狠地戳了小九的脑门一下。
正在小九和秦艽的事情被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时,不偏不巧,紫苏和小九在回各自院子的时候遇着了。
“紫、紫苏姑娘……”小九的年龄在戏楼最小,他有些尴尬的对她点了点头。
紫苏抿着嘴巴,像是没听到一般,兀自向前走着——这要是牡蛎在,肯定会讥讽她几句的,小九有点庆幸自己练功牡蛎从来因为赖床和畏寒不愿意跟来,不然又要闹个没完没了。
走了没几步,紫苏忽然停住脚步:“他最近来找过你吗?”
小九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她口中的那个他是指秦艽,连忙摇摇头,又想到紫苏背对着自己看不到,急忙回答道:“最近都没来过的。”
紫苏站在那里没有动,小九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可不可以离开,不安地盯着紫苏的背影。
“你是不是……和她们一样瞧不上我?”紫苏的声音发着颤。
小九不知道说什么好。都是戏楼里的,对于像秦艽那类人来说,他们都好比地上爬着的蝼蚁,谈什么瞧上瞧不上。
“她们知道些什么?在这种地方……这种地方!”小九猜,紫苏一定是哭了。她的肩膀在微微颤动“你以为我过得就好吗?”她回过头,脸上果然有两道极其明显的泪痕,她目光复杂的盯着小九“但愿你不要步了我的后尘!”
说完她抱着琵琶匆匆离开了。
小九没和任何人提起这件事。他觉得紫苏怪可怜的,就像望月砂,就像戏楼里的每一个人,他们的身上都被牵出一根细细的丝线,那些密密麻麻的丝线被看不清脸孔的人握着,他们叫这个人下去,哪怕这个人正演到关键的部分,也不得不从生活的舞台上彻底退出。
又过了几日,差不多二月中旬的时候,秦艽才到戏楼来。
他直接去了小九住的院子。牡蛎正在屋子前劈柴,见到秦艽赶忙扔下手中的斧头跑进屋里,一边跑一边叫道:“残妆!残妆!九爷来了!”
这下子隔壁屋子的戏子也探出头来看稀奇。秦艽倒不觉得有什么难堪,双手插进呢子大衣的口袋里,大大方方的教人看,坦然的等着小九出来。
他今天可真是帅极了!穿着一件深棕色的呢子大衣,头发也不像是平时那样全部拢在脑后,而是随意地任刘海儿遮挡在眼前,充满着一股子书卷气,看起来就像是城北书院的教书先生。整个院子的人都被他迷的昏头转向,偏偏小九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来到他面前:“九爷……”
“好久不见,残妆。”秦艽依旧挂着一副温婉的笑。
小九就那么垂着头站着,畏畏缩缩,谁也搞不清,秦艽到底喜欢他什么地方。
“今天天气很好,残妆有空吗?有空的话,能和我一起出去走走吗?”和小九说话的时候,秦艽总是体贴的微微靠近他那一方弯着腰。
小九刚想摇头拒绝,牡蛎在后面用力地掐了他一把,趁着他呼痛的空隙,她用甜甜的声音对秦艽说道:“九爷您说笑了,我们残妆什么时候都有空。”
秦艽看着小九皱成一团的脸,再看看牡蛎谄媚的笑脸,似乎觉得这一幕很好笑,不由得笑出了声。
两个人慢慢走出院子,秦艽在前,小九错了他一步的距离在后。戏楼门口没停秦艽惯常坐的黑色轿车,韩阳和他带着的护卫‖兵也不在,小九觉得奇怪的多看了几眼。
“怎么了,残妆?”秦艽偏头看着小九,这孩子心思纯净得很,他所有的疑问都写在脸上,他只需看一眼,便能参透他心里所想“你是在好奇韩阳他们去哪了,是吗?我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要人跟着,偶尔,也会想要有自己一个人的时间。”
小九应付的点点头,他的眼睛刚刚对上秦艽的,就立即转开,不自在的看向一边。
“残妆,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怕我?既然我们是朋友,就应当无话不谈,对不对?”秦艽温柔地看着他。
“我……我不过是个戏子……”小九低声说道“不配和您做朋友。”
“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胡话?知道吗,没人有权利将人画上一个三六九等。”秦艽的口气忽的变得很认真“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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