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带江南雨
眉梢漠北霜
归来亦是客
未老莫还乡[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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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北方,冰天雪地。
今年很怪。明明夏季将至,这里却仍是万里冰封,千里雪飘,连湖面上的冰层似乎都变厚了。没有人能解释季节的反常,只能把它归因于鬼神之说。
“冰河时代。”队里的老人说:“冰河时代就要来临了。”
一名青灯卫叼上香烟,努力了几次都没点着火,只好啐骂一声。
韩径夜裹好围巾,呼出苍白的烟气。
他的心脏在那个时刻微弱地一颤,一股强烈的预感突然袭上心头。
“我爹死了。”他在心中这么想着,望向南方。
那里孤零零地立着六座古老的牌坊,铁轨穿行而过。一群乌鸦久久盘旋不去,嘶哑的啼叫被大风刮去。
[1]野史有载,少时,中山侯韩玉成周游江南,作《红衣浊酒歌》一曲,民间广为传唱。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完。
第18章第18章
【第三章冰河时代】
中山侯的葬礼持续了三天三夜,落花如雨,浩浩荡荡的送葬队自南向北穿过金陵,其间发生了不少武士动乱,但总之都被镇压下来。
胡先生于八天后发表演说。花岛只记得那漫天翻飞的传单,像一群雪白的鸽子,在男人抑扬顿挫的声音中扇动翅膀。所有人都在谈论“自由”和“解放”,他们好像看到了未来新的希望,充满前所未有的活力。花岛将捡起的传单读了几遍,叠好收进口袋。
武庙殿保留原样,侯府内的其他建筑正在经历改造。李猷之大汗淋漓地抱着一箱杂物与花岛打了个照面。
“你们在信里写了什么?”他问。
“已经不重要了。就算没有这封信韩侯也会这么做的。其实他早就决定好了。”李猷之回首环视苍翠静谧的庭院:“那是一封邀约,我们想要安排侯爷与胡先生进行会谈,但是他没有出席。”
两人都没再说话,并肩站了一会儿。
“我想去沪城看看吴先生。”花岛突然说。
晚上,他来到韩径夜曾向他展示右手伤痕的那间屋子。这里被挂上了“秘书办公处”的木牌,但屋内的装饰还没变,花岛点燃一盏油灯,在桌前落座。
他想向韩径夜交代一下最近发生的事,包括老侯爷的离世,可怎么也落不了笔。他不擅长写信这种舞文弄墨的活计,毛笔在砚台上刮了半天,只落下一句朦胧的“金陵一直在下雨”。
次日清早,他和李猷之一起坐上了前往沪城的船。
沪城经历一场大火,已经成为废墟。废墟之上,有许多埋头捡拾遗物的居民,花岛撑一把沉重的黑伞,踩踏着零碎的砖瓦前进。
东梨山草木荒芜,吴岭南的墓就在山顶面朝黄浦江的地方。花岛将一路采集的雏菊小心翼翼地放在他的墓碑前,那儿已经摆了许多花束,在雨丝中更显鲜丽。
李猷之跪在泥土里:“吴老师,金陵已经解放了,无血开城。请您放心吧。”
李猷之告诉花岛,吴岭南原是万喜楼的东家少爷,后来脑子一滑丝儿,就加入了革命,从此半生颠沛流离。他细致回忆了吴岭南教书时的光景,说他总是穿灰色西装,高挺的鼻梁上架一副金丝框细脚眼镜,看着一丝不苟,实际上却是个会在课堂上抽烟的家伙,谈及激动处还会手舞足蹈,止不住地咳嗽。
不知不觉中,两人来到万喜楼的“遗址”下。
这里仅残存一座二层小楼,炊烟袅袅升起,显示出人迹。
“桂姨,是我呀,猷之。”
一个女人推开门,惊喜道:“你来啦!”
她是吴岭南家最后一位女佣,听口音像是北方人。她指着墙上的碎了玻璃的相片,道:“我赶来时就只找到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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