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幸闻言,缓缓放下手中剩下的糖果,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金箔纸,捏出一道道深深的折痕,头也慢慢低了下去,嘴唇紧紧地抿着,刚刚还幸福地吃糖的小仓鼠瞬间又变成了那只可怜的小狗。
“怎么了?”王愆旸现状,赶忙问,“不想说就不说了,还吃糖吗?我给你剥。”
元幸没说话,就这么垂头看着自己脚上的白色帆布鞋,王愆旸坐在对面,心里头有点慌,害怕自己问了什么不该问的。
好一会儿元幸才抬起头来,眼睛瞟向别处,断断续续地说:“我,我来京城打工,是为了找,找,找我妈妈的……”
音色里一下就染上了哭腔和委屈。
作者有话要说:为啥有人觉得会虐,老王给元元剥糖不甜吗!
第十三章
元幸和他母亲长得很像,都有一双温柔乖巧的下垂眼,左眼眼下一颗泪痣,鼻头小巧又精致。
除了嘴巴,元幸的上下唇微微带点厚度,看起来十分柔软。而她母亲的则是一张薄唇,上下唇狭窄,薄凉又薄情。
所以,即便是自己放在掌心里疼的亲生儿子,也能在他成年后第二天说走就走。
头一天才在母亲的陪伴下吃了生日蛋糕的小元幸,第二天一觉醒来就成了个没妈的孩子。
母亲失踪后,全家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元幸要去市里的警察局立案时却被家里人给拦住了。那时候他才从奶奶口中得知,自己的父母没有结婚。
在元幸的记忆里,父母关系一直不合,母亲总是对父亲十分冷淡,甚至可以称之为厌恶。那时候元幸把原因归于父亲动不动就打骂母亲,和终日酗酒赌博上,没想到的是父母二人根本没有法律意义上夫妻关系……
除此之外,其中还有更不光彩的事情,当时奶奶欲言又止了几番后,对元幸说:“幸幸,那是你爸爸啊,不要让他去坐牢好不好,奶奶求求你……”
元幸奔波几天回家后就生病了,高烧不退,心力交瘁加上没有得到及时医治,再醒来是就变成了七八岁的智商。
不仅是智力倒退,说话也成了问题,总是断断续续加上口吃。
这副模样是没办法上大学了,父亲对其不管不问,奶奶揪着心把他送到镇上亲戚的饭店里端盘子打工。
镇子小人也少,谁家昨天发生了一点小事,今天就能传遍整个镇子,更别提元家的媳妇终于跑了,元家那个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独苗成了个傻子这种大事。
后来不知道哪天,元幸出去倒垃圾时听到同事闲谈,说是在京城看到了元幸的母亲,衣着亮丽,和之前在村里过的简直是两种生活。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还是说故意在元幸前面说的。
总之,元幸后来就跑到京城来打工,吃了不少苦头,却还是坚持在此呆了三年,从十八岁到二十一岁,揣着一句不知似真似假的话和一张黑白一寸照,想要一直寻找下去。
虽然回忆这么多,但面对询问他也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
王愆旸听了这话后直接愣住了,他一直觉得这个小家伙遇到的坏人太多,过的日子太苦,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本还想继续追问下去的王愆旸,看到对面的元幸,垂下的脑袋已经低到不能再低了,遂打消了这一念头,他挺直了腰,想着该如何安慰这只可怜的小狗。
桌上剩下几颗巧克力糖,裹在外面的金箔纸带着细碎的光芒,金光闪闪中带着明亮的暖橙色。
元幸还沉浸在往事中,突然几颗糖果滚入眼帘,一抬头正好看到对面王愆旸朝自己伸出手,摊开的掌心里放着几颗剥开的巧克力糖。
柔声中带着安慰和关心:“吃糖吧,不去想那么多心里就好受了。”
来京后,除了张玥照拂过自己,其余日子元幸都是一个人撑过来,没有人关心这个小傻子到底吃没吃饱,穿没穿暖。
此时入耳的声音过于温柔,对方给予的甜头过分得多,太容易让人红了眼眶。
元幸眨巴了几下眼睛,手在眼下抹了抹,重重地点了点头,伸手去拿王愆旸手里的糖果。
元幸肤色较为白皙,白中透着粉,而王愆旸则介于白皙和小麦色之间,呈现出来的是健康的肤色。
王愆旸看着元幸伸过来手,突然很想合起手来包裹住,看看小狗的爪子是不是和脑袋一样毛茸茸。
柔软的指尖触摸到温热的掌心,起初是轻轻点在上面,紧接着合拢,改为扫过掌心,最后收紧,离开时像是搔痒。
王愆旸在元幸抬手的时候,自己下意识拢了一下手掌,然而拢来一章空气,但刚刚那番细小的接触带来的感觉像却是过了细细的电流。
然而通电的只有王愆旸一个,元小傻似乎是个绝缘体,他化悲伤为力量,一口一个巧克力糖,吃得嗷呜嗷呜的。
王愆旸:“……”
这么没心没肺的吗?
王愆旸看着对面又化身为开心小仓鼠的元幸,心里头的疑惑更深了几分。
如果说最开始他只觉得这个小店员长得可爱,说话口吃和傻乎乎的语调十分讨人喜欢,要还钱的行为举止和一个21岁的成年人不符。那今天和他的一番交谈后,王愆旸怎么看他怎么不对劲,虽然很可爱,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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