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早知道就不跑了。
程默的目光在氤氲的水汽里逐渐放空,等到浴缸里的水漫到鼻尖了才回过神来,坐起一些,拿浴花搓了搓腿。
算了,多想无益,跑都跑了。
身体泡得软软滑滑,摸着都嫌腻手。程默捞出还剩大半的浴球,指缝渗出一片殷红,像攥着谁的心脏似的,忙凑到喷头下方冲了冲,仔细收好。
刚才没留意,现在看着池子里的水感觉也有些瘆得慌。
摸索着拔去栓子,把自己里里外外收拾清爽,程默终于好受了些,迈出浴缸,对着镜子拭去身上的潮意,换上柔软的丝质睡衣,开始认真吹头。
他的发质偏软,刘海也有点遮眼睛,在抽空出去修理以前只得先把它们吹到后边去,否则整个人看上去会很疲惫,显得更没精神。
程默看着镜子,努力不去回忆应旸站在身后拿吹风机往他头上招呼的场景,两腮憋得鼓鼓囊囊,实在有损一家之主的威严。
快些振作起来!
程默深吸一口气,暗暗为自己加油鼓劲。尽管家里就他和蛋蛋两个活物,但他总不能输给一只没了蛋的公公不是。
好不容易倒腾完,程默放下梳子,挂好吹风机,自以为雄赳赳气昂昂地开了门,在心里再三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害怕蛋蛋冲他发脾气:任它怎么撒泼,他都能应付得来!
结果一开门他就阵亡了。
蛋蛋垂头丧气地蹲在门前,仿佛等了很久,见他出来,亮着下排小牙就是软软的一声:“喵呜呜。”
“哎哟……”程默心软得不行,立马把它抱了起来,“怎么蹲在这里。”
“呜。”蛋蛋耷拉下胡须,没敢凑近拱他,只可怜巴巴地又叫了一声。
程默知道它这是悔过自新了,正向自己认错呢。别说他对蛋蛋本来就没多大气,现在更是不好再跟它计较:“没事,我蛋蛋最乖了。”
说着,程默挠了挠蛋蛋后颈,帮它放松,后又一下接一下地顺着它背上的茸毛,哄小孩儿似的柔声重复:“蛋蛋最乖了……”
蛋蛋发觉程默不生气了,终于大着胆子往他颈窝里蹭,水蜜桃味儿的,香香:“喵呜。”
怀里沉甸甸地坠着颗毛球,程默一会儿就抱不住了,揣着蛋蛋坐到床上,指腹轻轻抚过它额前的那撮白毛,看它享受地眯起眼睛,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你看,我俩也能过得很自在嘛。”
“吆。”蛋蛋违心地应了一句,到底有些意难平。
“晚上你也可以和我一起睡了,再没有人来霸占你的位置。”
“吆!”这个好呀!
在床上你来我往地腻歪了一阵,程默想起蛋蛋的晚饭还没解决:“饿了不,要不要吃东西?”
“喵!”蛋蛋尾巴竖了起来,自觉钻回程默怀里,让他抱着自己去觅食。
程默甩了甩手,活动完后再次把它兜了起来:“你该减减肥了,小胖陀。”
闻言,蛋蛋只当程默眼红自己,为了混口吃的也不反驳。事实上它可满意自己的身材,倒嫌程默太瘦呢。
也不知道爸爸为什么喜欢抱他多过自己,明明就是它搂起来比较舒服嘛。
由于蛋蛋的身体还在恢复当中,程默没有过分纵容,收拾好草皮上的狼藉以后,依然只给它开了一个医院配回来的处方粮罐头。
蛋蛋方才恃宠而骄了一回,把程默的心意打翻在地,出于内疚,现在面对不甚可口的处方粮它想也不想就舔了上去。
它要好好吃东西,不能为难自己,也不会再让程默难过了。
程默静静地蹲在一旁陪它。即便应旸不在,只要蛋蛋还是好好的,他的心情也能很快地安定下来。
夜晚十点,院子里正萦绕着温情脉脉的氛围,门外却有变故突起。
叮咚——
平日悦耳的门铃声在此时忽然奏响,无疑再惊悚不过,蛋蛋咽下嘴里的肉泥,好奇地想往外走。
“嘘,别动。”程默摁住它的脑袋,起身拉上趟门,把它关在院子里,自己则悄悄熄去屋里的灯,蹑手蹑脚进了厨房。
掂了掂最沉的那把菜刀,又摸摸案板上的擀面杖,程默在门铃的又一次惊扰下抄起后者,努力平缓慌乱的心跳,凑近猫眼——
大概是来人脚步太轻,修好的廊灯仍旧没有亮起,程默紧了紧攥着擀面棍的手,深吸一口气,使巧劲往门上敲去。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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