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敏捷、灵巧,穿梭浓密的灌木中捕捉一只老鼠,追扑倒霉的蝴蝶,一天的清晨由跳跃开始,持续兴奋到黄昏,踏着夕阳摸去教工宿舍楼讨要小鱼干。偶尔也在雨天蹭一个温暖的床尾蜷缩。
小鱼干属于私密约定。它并不清楚自己从哪来,也不喜欢雨天。
雨天代表彻骨的寒冷,双眼因为发炎而黏连出眼膜,看不清任何东西,只能用干哑的喉咙细小地嘶叫,混在暴雨中消散不见。
世界广阔,放课的学生狂奔,笑声和热络气氛与一只猫无关。
直到头顶砸下的水滴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一只修长的手托起它几乎呛溺在水涸之中的脑袋。来人似乎端详了片刻,忽然轻轻笑了。
笑声低沉和缓,雨幕下从容不迫。
雨冷,他像没有体温,雨不能奈何他分毫。
而低语温柔得几不可闻。
怪了,我们家的人是不是都爱捡东西。
02
狸花精准地跃过草丛,绕过精心利用起来的小菜田,蹿到一楼的防盗铁栏杆间挠窗。窗户正对着厨房,里面择菜的男人应声走过来开窗,它凑过去撒娇,邀请那双漂亮的手挠下巴颏,清香的桂花味儿随之包裹住四肢百骸。
明诚低低调侃:“馋猫,你是不是知道今天有大餐。”
狸花专心舔他的指尖。
明诚由它胡蹭,探身望望天色:“快下课了,先喂你,等那两个臭小子过来保准一粒米都剩不下。”
狸花不置可否,抬头,喵。
猫科动物准确分辨同类。总爱踢里哐啷冲进来蹭饭的半大小子有两个,炸毛的那个脾气不好,和它王见王,闻起来硝烟弥散,见面呲牙。卷毛的讨猫喜欢,身上带着草莓牛奶的香甜,干燥柔软。但大多数情况下他们混着汗味儿和灰尘气挤进不算大的屋子里,叫明诚明教官,忐忑而敬畏地打招呼,扒光三碗米饭一桌菜。
明教官吃得少,瘦削锋锐的一把骨头,清清淡淡。他的味道飘忽不定,有时是花香,有时是雨后的泥土,有时和着阳光晒过松软的枕头,厨房的烟火气不近他的身,明诚热爱一下午一下午地窝在里面研究新菜式,片缕不沾染。
如果狸花离开过这座城市,它会知道,那更像是北方荒原林野的寒冬,从燃着炉火的室内猛然推门而出,狂风卷着雪尘涌进鼻腔,凛冽、肃杀。
有人踽踽独行。
03
人们总是容易徒观其表。
明教官负手而立,两年前,侦查学院刑侦六班男生组,中途接手的一群野狼。今年空降到公安大的教官,上手就带学生。没人服他,雄性动物之间的交锋不能依赖校规校纪和上级权职,行政口的一套逻辑行不通。
少年人冲动、热血,带着自以为是的愚蠢。
一切凭实力说话。
二十公里野外拉练,里程没有压力,不准帮扶,测试时间。倒数十个人下个月例行晨跑增加五公里,明教官全程跟跑。
搏击,毫不留情的拳头,一个一个车轮战,谁能撑过五分钟,午饭多刷一份肉菜。
烈日暴晒,学生和明教官较劲,教官不动,他们也不动。大滴汗珠顺着额头滑落眼角,沙得生疼,有人扛不住,举手退出。有人死要面子,宁可拼到中暑,眼看面色潮红、心跳不稳,最右侧炸着毛的少年忍不住:“这种方式粗鲁又没有意义!不科学!”
明诚扫他一眼,折回视线。
小炸毛咬咬牙,又高声喊:“报告教官!”
明诚这才应声:“名字,重新说。”
“报告教官!刑侦六班1021号季白!这种方式粗鲁又没有意义!不科学!”
凌厉的刀刃卸去锋芒,明教官松了军姿,沉默着绕着列队走了一圈:“我能做你们教官,总要有些道理,可以不服气,但没有摸清对手实力就强撑硬挺,无知。拼着搞坏身体也要争一口气,幼稚。”
行事杀伐,说教却娓娓平缓,不知哪里学来的脾性。
“第一课,认清楚你们自己几斤几两,如果不够好,先给我学会服从。”
他的嘴唇一样干裂,神色漠然,骄阳融不化眼底的冰。明诚扬手叫后勤过来照顾学生,临解散前,挑起眉毛道:“1021号季白。”
小炸毛梗着脖子:“到!”
清冷的冰混入一丝温度:“六班男生组组长,明早晨跑你整队。”
“……是!”
打一棒子给一颗甜枣,俗套。
季白抿着嘴,目视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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