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乙辛见得皇帝并没有立马答话,马上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语有些问题,刚才他只是一心想着赶紧解决问题,所以想亲自带兵前去,也是立功之时。
此时转念一想,也知道问题所在,立马又道:“但是臣也知道如今威慑南朝之事更为紧要,所以臣应当陪在陛下身边,若是南朝有变,臣当第一个领兵出征。前去滦州之事,当再择一员良将为好,还请陛下示下。”
耶律洪基听到这话,点了点头,说道:“你觉得何人合适?”
耶律乙辛知道自己该避嫌一下,说道:“臣以为,北枢密院使耶律仁先合适。”
这个避嫌避得好,在南枢密院的地盘上,让北枢密院使领兵,合适。
“好,只待天亮了,便把此事都安排下去。”耶律洪基很是满意,但他心中也有一点点负罪感,觉得自己如此防备耶律乙辛这么忠诚的臣子也有些不该,但是没有办法,身为皇帝,就得这么做。
想到这里,耶律洪基不免也羡慕起了南朝大宋的皇帝,南朝皇帝在他看来,好像从来都不用担心这些事情,派人出征,满朝大员,哪个都不用这么防备着。
大概是因为南朝大宋,能有资格领兵出征的都是文人。文人似乎天生就不会做什么领兵造反之类的事情。
其实耶律洪基很喜欢待在燕云,原因有很多,比如燕云繁华,比如燕云气候好,不比上京中京那般寒冷。但真正的原因还是耶律洪基羡慕大宋王朝的整体氛围,他觉得自己这个皇帝比起大宋的皇帝,难做太多了。
虽然口中说着“吾修文物彬彬不异于中华”,但是事实情况上,这个契丹大辽,终究还是差了太多。
归根结底一句话:比起人家,我太难了。
天亮了,朝会开始。
却是朝会刚刚开始不久,又听得大殿之外传来喊声:“报,报,紧急军情!”
才刚开始商量起出征的事情,还在确定抽调那些军队,这紧急军情又来了。
耶律洪基抬手一招。
一个背后插着令骑的军将,风尘仆仆冲了进来,初春的早晨,却见他满头大汗,跪倒在地,开口说道:“启禀陛下,滦州已失,马城也落入贼手。”
“什么?”耶律乙辛惊讶一声,他是真的惊讶,麻匪他是知道的,去年秋末还被他赶得如丧家之犬,几百人而已。怎么转过头来一天之内就把滦州城给攻陷了?
滦州不比安喜那种小县城,滦州墙高数丈,兵马也有两三千,还有好几百差吏,也还有一些其他的附属后勤士卒,甚至滦州城内的契丹人也不在少数,如此一座坚城,军民一心,怎么可能是贼人能在一天之内就攻下来的?
贼人,懂得什么是攻城?
“回禀枢密使,小人从马城而来,出发的时候,滦州已失,小人出马城几里,就见马城也城门洞开了。”禀报之人一脸的紧张。
“混账!”耶律乙辛气愤不已,滦州城内,不说守军差吏,就说契丹人就有一两万,在他所想,哪怕就只有一两万契丹人,也能临时组织起几千契丹勇士,怎么可能轻易被人打破?
这种想法,也不能说不对。唯一不对的地方就是“几千契丹勇士”这种事情只能是空想,已经在燕云住了一百年的契丹贵族,还谈什么勇士?连两千正规军都不堪用,还能指望契丹贵族出人来当勇士?
滦州城之战,并不惨烈,主要是贼军来得太快,上百年不闻战事的滦州城,城墙上连羽箭都没有准备几根,檑木滚石就更不谈了,还有大败之后的人心惶惶,被打破了也是正常之事。
更何况狄咏还真的一路裹挟了无数的百姓,造成了人山人海的局面,狄咏到得滦州城下的时候,麾下已然有了三万多人,看起来也是很吓人的。
什么叫作“裹挟”?
就是一路上,所有能遇到的人,但凡是男人,都强行拉进队伍里。这是流寇最正常的操作。
哪怕是半夜三更赶路,但凡碰到一个村落,狄咏就会派人冲进村子里,砸开所有人的人家,把每一户的男人都用刀赶出来,逼着加入麾下,痛哭流涕也好,跪地求饶也好,不从者,立马砍死当场。
所以滦州城下的狄咏,就有了三万多“军队”了。
这就叫作“裹挟”。
纵观史书,流寇裹挟良民百姓之事,多如牛毛。
狄咏带着四千来人,裹挟出了三万“大军”,亲自身先士卒披甲攻坚,打下了早已没有多少战意的滦州城。
滦州有失,朝堂之上,都是惊愕的表情。刚才众人还真没有把这一伙山上下来的贼人当回事,都知道朝廷大军一到,便是手到擒来。
但是此时,所有人都面色深沉,知道事情不是刚才想的那么简单了。
高台之上的耶律洪基问了一语:“贼军有多少?”
“回禀陛下,贼军分了两路,滦州这一路,便有数万之多,具体之数小人不知,但是至少有五六万人,听闻这一路还不是贼军主力。贼首麻牛亲带主力往另外一路而去,也听闻营州已破,两路人马正要在滦州汇合,想来那一路也有五六万之多。”
“贼军已超过十万?”耶律洪基震惊不已。
“不可能!绝不可能。”耶律乙辛不相信。
“小人……小人也是猜测,不过就算没有十万,想来也差之不远。”
耶律洪基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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