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洲带着江北和佟颜硕一头扎进了作坊,一呆就是大半天。
看似脾气温柔的周洲在认真拉坯的时候,完全就是周利民第二。
“你这个不对!用那么大力能不塌?”
“薄了薄了,一会还得利呢,捏这么薄干什么?”
“你看看小佟,大兄弟,你这手看起来挺秀气的,怎么就这么笨呢?”
……
江北可能近两年来都没挨过这么多“骂”。
倒是佟颜硕做起来颇有些灵气,无论是拉坯还是利坯,都有模有样。
“算了,你好好教教小佟,我去陪老爷子聊聊天。”
江北弄塌第六个坯子之后,终于放弃了这项工作。
有些事,对江北而言真是太难了!比如唱歌,再比如拉坯……
洗完了手,江北找到了还在院儿里晒太阳的周利民。
“周老师傅,您这院子里摆这么多大缸是做什么的?”
他刚才洗手的时候,看到了墙边那一大排水缸,里面水位的高度还都不一样。
周利民正闭着眼睛晒太阳,懒洋洋的说道:“坯体上水的时候是有讲究的,什么土用什么水,温度也都有门道,不然怎么说我这手艺不好学呢?”
说到最后,周利民已经睁开了眼睛,瞥着江北。
一老一少,两只狐狸相视一笑。
江北帮着佟颜硕牵线搭桥,目光如炬的周利民自然早已察觉。
“周老师傅,小佟的天赋真心不错,而且您也看得出来,他性子也不错。”
江北和佟颜硕接触时间很短,但能从佟颜硕的一举一动中看出来,这少年是个耐磨的性子。
周利民指了指自己的房门处,江北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看到一幅对联。
水滴石穿毅力永持之以恒时光停。
老人缓缓站起身,走到院子中第一排坯子前:“这八个字说出来连两秒钟都用不上,但想要做好了可能二十年的时间都不算什么。”
江北眉头微动,欲言又止。
他想帮佟颜硕说些好话,却又不知该怎么说。
在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面前,他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去“承诺”一些自己也不可预测的事情。
“小伙子,说句实话,我这手艺只打算传给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周利民摸着那些还没彻底晒好的坯子轻声说道。
江北叹着气点了点头:“是我唐突了……只是可惜了小佟的天赋,您是不知道,刚才我们拉坯的时候……”
比起自己的笨手笨脚,佟颜硕在制瓷行当里的确算是天赋异禀。
周老头儿不等江北说完,又悠悠笑道“不过小佟这孩子我还真挺喜欢,话少不聒噪,性子也算稳当。”
江北一头雾水,这什么意思?
峰回路转?
他苦笑着说道:“周老师傅,您别吊着我胃口了,直接说吧。”
周利民看了眼作坊的方向:“收他可以,但他自己愿不愿意学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见江北喜上眉梢,周利民连忙泼了盆冷水。
“我收徒前三年可不给他开工钱,只管吃住,三年之后我这儿也不留他,自己出去混营生,不管未来的手艺如何,都不能打着我的幌子去卖钱。”
三年的时间放在周利民这种古稀年岁的老人身上,算不得什么。
但在22岁的佟颜硕眼里,很可能就是一段“未来”。
江北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事儿我做不了主,我去问问他。”
周利民见江北离开,又慢悠悠的坐在了椅子上,眯着眼继续晒着太阳。
儿子不学,难道真让自己这手艺失传?
那小子看起来虽然有点儿呆,但性子是真不错,如果真能耐下性子学,也不错。
他呢喃着佟颜硕在陶瓷博物馆里说的话:“最应该尊敬的还是那些烧瓷人,这小子这话说的好啊,但愿别让我失望。”
作为地地道道的武侠迷,周利民觉得现在的自己就是北丐洪七公,而佟颜硕俨然已经在他心里成了郭靖。
江北跑到作坊里和佟颜硕说完之后,正在观摩周洲利坯的佟颜硕差点没激动的蹦起来。
“这怎么可能呢?这是真的吗?”
佟颜硕用沾满泥巴的手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完全不在乎被弄脏的裤子。
疼!
是真的。
“是真的,别掐了,我看着都疼。”江北忍俊不禁的看着佟颜硕:“你之前不还说对制瓷没兴趣?”
佟颜硕揶揄道:“那是跟普通师父学没兴趣,跟周老先生学,有兴趣!”
没兴趣是傻子,这可是国家级的大师傅,这事儿要是让自己的父母知道了,肯定能高兴的睡不着觉。
佟颜硕这段时间一直处于迷茫期,对未来没有一个清晰的规划,也不知道自己的该做些什么。
今天能有这样的机遇,他怎能不抓住?
“先别高兴,周老师傅说了,跟着他学手艺,只教你三年,而且这三年没有工资,但是他管你吃住,要不要学一会儿你自己去跟他说。”
江北将周利民的话传达给了佟颜硕。
此时旁边低着头仍在利坯的周洲也说道:“今天他能让你们来,就说明看你们两个的确是顺眼,你们别看这院子看上去挺破,但还真没几个年轻人来过。”
知子莫若父,知父自然也莫若子,周利民的古怪脾气,没人比周洲更熟悉。
若不是他老爹真动了收徒的想法,不可能让他们和自己跑来制瓷。
在这院子里瞎折腾?周洲想了想,貌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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