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迦。”
“你不用说其他的话,也不需要劝慰我什么,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不想阻止也不想管,可你至少要记得,这个习惯是为了你养成的。
谁没事会喜欢整夜整夜的泡咖啡来喝,如果有一个人陪着在家,谁又愿意整夜孤枕难眠。”
程淮迦苦涩一笑,“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还有两天时间就结束了,我们都解脱了。”
习卓楠低头,看程淮迦起身,脚从自己视线里一步步消失,习卓楠双手紧扣,眼眸发涩。
他也想告诉程淮迦,这些年来很在意他,在意到每当深夜里都会忍不住想他此刻在干什么,可是那么多案件堆下来,习卓楠也只是想帮助更多的那些像今天医院里面一样的人。
习卓楠以为程淮迦是理解自己的。
但……
程淮迦把咖啡杯泡进水池里洗了,进了卧室。
习卓楠也起身跟了进去,躺在床上,两人隔着天与地的距离,一言不发,极为寂静。
程淮迦床头柜上的金丝表一下又一下的发出秒针走动的音,习卓楠的手机也在这刻不合时宜的响起。
习卓楠从床头柜上拿起,食指按向关机键,在看到屏幕上显示陈曦的号码时,犹豫了下,即起了身,小心的开门出去,问:“怎么了?”
“师父,出大事了,那个被告,就是兰文的母亲跳楼了,兰文也疯了,医院里面乱成一团,有人说人疯了不能判刑,他们就都闹起来了。
医院里面医药费也都是全垫的,现在兰文死了,想要偿命赔钱的主儿不承担责任,所有人都绝望了,你听听,师父,这叫什么事儿?”
习卓楠听见陈曦将手机拿远了一些,对着祸源地,凄厉的哭喊和咒骂哭嚎声充斥习卓楠的耳膜。
说了句:“我现在过去。”就到卧室里准备换衣,到了门口,才发觉了什么,退了脚步,转回到隔间的书房里,从备用衣柜里面取了衣服换了,拿钥匙就走。
只是在出去之前,还是回到卧室门口,小声的说:“我晚会儿回来。”
好几秒也没听到里面人的声音,只能转身出了门。
程淮迦望着昏暗的房间,和天花板,终闭上眼,叹了口气,走到窗前,看着习卓楠开着车子,从车库里面消失,疾驰入夜。
不是不理解习卓楠的工作,而是……
手指摩挲着无名指上的钻戒,思绪回到很久之前。
两人自小相识,年少轻狂,恋上一个人不过一刻,可他们一直到大学,都没有发现彼此的心。
连同程淮迦当时跟着习卓楠选修法学,也不过是因为习卓楠的父母在当时破产,又遇上车祸。
习卓楠一瞬间孤独无依,一意孤行的去学法律,说是如果有一个好律师,他父母的公司就不会破产,他也就不会失去家。
程淮迦因着自小和他的关系,开始不放心之下,和他一起选修了。
程淮迦知道习卓楠对法学的执念和对做律师的热忱,但他的父母早死了,就算他再努力厉害,习卓楠的父母也活不过来。
可十几年了,程淮迦依旧等不到习卓楠能够放下的那天。
或许一辈子放不下了。
罢了。
习卓楠驱车到医院,进去就询问那些人的情况,和兰文的鉴定结果,如果是真疯,这件官司又无需打了,可内心的震撼却会成倍的加大,如果没疯,少年醒来,该会承受一个怎样的局面。
所有人对虎视眈眈,根本不管他有没有能力为他们承担医药费,只希望他能受到惩罚,也有同情的,可面对失去家,亲人伤痛的情境,这份同情又化作了怒。
习卓楠一直等到凌晨五点,才得了一个鉴定结果,兰文没有疯,至少没有达到法律和医学界认定的不能有逻辑的分析每一件事情是好是坏的程度,少年还能分辨一些最基本的常识,但这些常识会害了兰文,还不如不知。
也就证明,兰文依旧需要承担接下来的法律责任,并,这将是一场持久的官司。
因为每一位受害者但凡有一点异动不好的情况,兰文都将会被拉出来指证,上一堂庭。
习卓楠为兰文和一些病患暂时缴纳了一部分的医疗费用,政府那边虽然会因此专门拨下来一笔款,但谁也不知道这笔款什么时候下来,什么时候又会戛然而止。
习卓楠的律师事务所虽然赚钱,却也不能随便乱砸,一百万虽然看上去很多,对于那么些病患和上百位租户,分摊下去,也就不留多少了。
陈曦坐在习卓楠的车里,心情很沉重,跟随师父这两年,他亲眼见过习卓楠像今天一样,给了太多这样的人钱。
捐助也好,慈善也罢,眼睛都不眨一下,但了解习卓楠大概收入的陈曦知道,习卓楠这一笔钱出去,下一笔就要靠更多的官司报酬来弥补,但下一笔官司的报酬,又不知道会花到哪里去。
“师父……”陈曦心绪不宁,想要劝些什么,习卓楠已在陈曦住房的地方停了车,说:“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趁着案件不多,睡个好觉,说不定醒来就没时间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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