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叶夫人??”
身前一道诧异的声音,祁韶安不及抬眸,周身一颤。
……
朝元殿。
“塔尔族首领派人与我康盛修好,每年还要进贡千匹良驹,只要求朕开放水阙、吉溯等地交易场,当真是出了口恶气啊。”
楚时慎用力合上奏章,长出一口气,脸上难掩喜悦。
他转过身,看着案前的人,笑容顿了下,随后嘴角扬的更大了,“此番康盛扬眉吐气,全仰仗你的妙计,我们大量进购牛羊,既让他们挣了银钱,又分散了他们打仗的精力,妙极啊哈哈。”
“哈……哈……”
按理说当皇帝的说到这个份上,但凡是个臣子都要行礼谢恩,说上一句陛下谬赞,再把功劳全数“上缴”才是。
然而楚时慎说了半晌,他面前的人依旧静静地站在桌案前,面上挂着淡淡的笑,似是对他的话一点也不感兴趣。
楚时慎干笑了两声,眼神有些飘忽,他捏了捏手骨,有些结巴,“那个,镇远侯……”
“我可以坐会儿吗。”
叶久一袭宝蓝色袍子,头戴银冠,一圈镶着玛瑙的腰带在阳光下泛着润润的光泽,衬得整个人极为柔和。
她打断了楚时慎局促的开场白,朝旁侧软塌偏了偏头。
楚时慎微微失神,几乎下意识说道:“可以,当然可以!”
说完他自己也愣住了,目光随着那道宝蓝色缓缓移动,直到叶久稳稳坐在了小桌前,他方才回神。
他越来越琢磨不懂这人了。
在他觉得叶久该放松无所顾忌时,这人拘谨守礼、不留一丝疏漏,而在他觉得该疏离淡漠的时候,这人又随性无比。
就比如现在。
这人不仅堂而皇之的在自己面前坐下,还毫不客气地拿了茶杯喝茶。
这样轻松的场面,他是万万没想到的。
楚时慎迟疑片刻,绕过桌案,走到了叶久面前,见其一脸享受的品着茶,他僵硬一笑,默声坐在了叶久的对面。
“好茶。”
叶久放下茶杯,细细的品着。进贡的八月眉红,和寻常店里的,就是不一样。
“你喜欢?那好说,今年渭南收成不错,燕州进贡上来不少,你喜欢便都拿去!”
叶久微微扬唇,“多谢陛下。”
这茶入口清润绵柔,微苦却又回甘,一口下肚,齿颊留香。
韶儿一定喜欢。
楚时慎见叶久开了头,暗自舒了口气,不经意间手心里已经起了薄汗。
他眉头一抽,在朝堂上和十几个言官争辩时,都没现在这么紧张。
“朕……我,那个,上次你那酒楼助我平息逆党立了大功,我想了想,你也不缺银钱,不若挂个皇家御用酒楼的名号,想来更风光些。”
叶久闻言抬眸,看着楚时慎有些不自在的模样,眸中有些许讶色。
楚时慎没找她算账,反倒给她打起广告来了?
“陛下美意微臣心领,只不过我那火锅店小本买卖,走的平民路线,上不了排面,担当不起。”
她顿了顿,又道:“再者康盛同塔尔开商路于我已经是极大的好处,我没那么大抱负,什么民不民,国不国,我先前那计策,只不过是想让我进货便宜点而已。”
楚时慎闻言怔了好久,看着叶久纯净的眸子,脸上的笑容有些垮掉。
他以为叶久开了口,又接受了他的好,便是和解的意思,到头来都是他想多了。
这人之所以这般恣意无拘,压根是把他推到了九霄云外。
楚时慎眸中一痛,攥了攥拳,又道:“无妨,‘御用’二字也不好听,就改成‘京州第一食府’吧,也好记些。”
叶久指尖磨砂着茶杯口,脑海中即刻生成了一幅横标:南泥湾火锅,精选进口羔羊肉,皇帝吃了都说好!隔壁小孩儿馋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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