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见青帝当真随青纥走了,珲春望徐长歌的眼神里满是埋怨。
负气抽手坐到车辇的软榻上,珲春没好气道,“阿姊却是知晓师姐为寻你废了多大的气力!你竟是这般就放她走了!”
“不会走。”徐长歌弯眉示意车辇外的马夫继续前行,回眸却与珲春追问道,“表哥呢?”
“先说说师姐!”珲春对蓝正丰那个自以为是的男人没什么兴致,“阿姊方才说师姐不会走?”
“自是不会……”徐长歌含笑想想青帝与青纥说的话,低声道,“君上只是不想随纥叔回青都罢了。”
“阿姊?”觉察到眼前人已不是徐府中那个小姑娘,珲春身上的戾气消散了些许。
恍惚记起前世长歌并未到雪村剿匪,珲春蹙眉道:“阿姊想做什么?”
“立威。”徐长歌坦率道,“前世虽然扶君上登上了皇位,但阿姊今世想与君上更多……春儿知道做大事需要人,而阿姊今世最信任的人,除开君上,便是春儿你。”
“那师尊……”
“纥叔是长辈。”压下珲春借力的念头,徐长歌缓声道,“前世你我二人都无心去经营边城,而边城之外,却是当朝帝君最向往的地方。前世你我总是沉湎于我朝强盛,却从未想过扩土开疆……”
“阿姊是想……”
珲春噤声,徐长歌却从容自得道:“君上常与我言天下民生,若是你我能助其山河永固,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可……”珲春顷刻想到了她此时只是一个徒有医术的浮萍。
“两个选择。一是熬到纥叔仙去,你与前世一般,继承如意宫,二是另立门户。”冷静地蘸水在案上分析,徐长歌淡淡道,“如意宫虽好,春儿你却可以在师尊之前,另一门户。这立门户之资,阿姊会出。但紧要之事,却是要你瞒住君上。”
“为何要瞒住师姐?”不是该告诉师姐么?
“这般你才能做最后的依仗。”来雪村前,徐长歌也想着如意宫的势力不错。但自打瞧过边民中药,徐长歌便想透了春儿与她说的,不能太过于依靠如意宫。
只是,若是此时不敢依靠,日后又如何敢押宝在如意宫上呢?
记过前世长乐竟能与青帝下药,徐长歌沉眉与珲春道:“此事交与你,你只消放手做,若是出了事,你尽数丢与我便是……”
“怎么?阿姊竟是这般瞧不起我?”珲春与徐长歌一挑眉,却是将其说的话记到了心里。
早前她曾艳羡长乐能有通天之才,如今,她亦是后知了十来年,如何能安心跟在青纥身后团团转?
“可是需叛出师门?”珲春想听听徐长歌的意思。纵然她与长歌在师姐一事上有争端,但珲春亦是知晓其能耐。
“不必。”徐长歌道,“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若是为了另一门户便与如意宫翻脸,着实是自寻死路。况且,纥叔本意也是将如意宫交与君上,若是日后君上又如前世那般,不愿接手如意宫,那岂不是与旁人了方便?”
“那便等师姐不要了,再交与我吧!”弯眉与徐长歌一笑,二人即就着如何开门立户闲聊起来。
当着二人闲聊,青帝已与青纥折回了早前问诊的那个村落。
“诸事小心。”将一小院的钥匙交与青帝,青纥迅速地打理好了自己的包裹。
“师尊怎知我要留在此地?”踏雪送青纥出门,青帝望了望青纥留在院内的马车。
“如何不知你?”停步看看跟在身边的小徒弟,青纥沉了一口气,却是与青帝道,“上次来雪村,却是十几年前,那时候为师与徐相皆是少年,而我等来,却是有个国泰民安的心愿……”
“开边么?”一语将青纥的秘密道破,青帝一边踏着脚下的积雪,一边眺望着雪天相接之处。
夜里虽看不太远,白茫茫的雪却也让人感受到自身的渺小。
“君父一生志于开边,而徐相能在其当朝时得意,定是与君父同心。”
“不错!”青纥望青帝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赏,“只是,这世间与帝君同心的又何止是徐相呢?与徒儿你初见时,为师便与你说过,如意宫的意义是……”
“长歌。”青帝对此事记得极牢。前世,她只当长歌是如意宫的束缚,而今世,她却觉得如意宫以护着那丫头为首任,着实不错。
毕竟只是一个弱女子……
毕竟这世间有那般多旦夕祸福。
“长歌只是一个名姓。其后背负的并不是一个嫡女那般简单……”
青纥转手交与青帝一本书册,而后即是点足如飞鸿般,消失在雪地中。
“还有其他吗?”在雪地中静立片刻,青帝随即携着书册折回到青纥留下的小院里。
燃烛坐在案旁,青帝指尖一动,便见书册的封皮上落有两字——《远策》。
是她理解的远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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