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流向前的时间长河被搅乱,过去和现在重叠,尘封在记忆深处的过往,以一贯的肆无忌惮撕裂晏灯深埋心底的伤口。年少的颜霁冲过来,朝她露出血肉淋漓的微笑。
“晏灯!你没事吧?”
“快出来!”
颜霁一把掀开后备箱盖,双手抵着后排椅背一推,座椅向前折叠整排放倒。她探身伸手去拉晏灯,见她不为所动登时急了:“手给我!”
晏灯垂眼遮住年少时残留的无措,拎起颜霁的随身包一扔,稳稳砸在她脸上。
“哎,你什么!”颜霁抓住包,见晏灯出来,忙扶她从后备箱跳下,攥着就往外跑。
乌云遮蔽了月,夜风吹拂笑脸,身后是熊熊燃烧的烈焰。晏灯任由颜霁拉着向前,只是眸色昏幽,意味不明。
颜霁却是片刻不敢耽误,一路小跑加快走,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有没有追兵,直到体力不支,找了一颗路边杨树停歇。
颜霁松开晏灯的手,扭头望向后方,怔楞片刻赧然苦笑:“还好有你在,不然我一定自己疯了。我、我的意思是,简直像做梦……哎,我太紧张了,这会牙齿都在打战。哎呀,我的车。”
晏灯轻捏手掌:“我赔给你。”
颜霁窘况:“我不是这个意思。”
话一出口,颜霁心里有些小后悔,又被自己这点小后悔搞的有点不自在。她摸摸鼻尖,环视四周,佯装观察。
因为国家路路通工程,这里修了水泥路,但是没有安装路灯。这会乌云蔽月,养羊场的火光如黑夜里的太阳。
颜霁心中一阵后怕,想问问晏灯,那个东西是不是被撞死了,话到嘴边变成:“这里不安全,我们先离开。”
这件事从头到尾古怪至极,颜霁不敢冒险走大路,生怕走着走着遇到一辆车,下来几个黑衣人把两人掳走。她辨别了一下方向,带晏灯进了稻田,沿着田埂步行。
又走了一段路,颜霁低声说:“这地方比较偏,开车过来时候差不多花四十分钟,走路估计要四五个小时……我们,到了派出所怎么说?”
晏灯反问:“你觉得?”
颜霁想了想,低声说:“照实说吧,虽然听起来像故事,不过警察一查就知道真假。我们也没做违法乱纪的事情。晏总……”
“晏灯。”
颜霁被她这么一打断,忘记刚要说什么:“……带个手机吧。”
晏灯瞥了她一眼:“好。”
颜霁见她眼神颇为奇怪,迟疑问:“怎么了?”
晏灯捋了一下头发:“拉灯的时候我扔了领撑。”
颜霁一愣。晏灯的意思不就是,她为了掩盖关灯的声音,同时扔出领撑进行误导,所以自己大可不必把手机扔出去,这会也不用抱怨了。
为什么之前一直没提?所以晏总在意的是——抱怨她不带手机?
颜霁认错:“我太冲动了。”
颜霁细细想来,自己今天的确很冲动,冒冒失失抓鲍发俊、带着晏灯到养羊场、浪费钱去买一根明知道不好吃的火腿肠……
晏灯抬头望向天际:“下雨了。”
话音未落,颜霁忽然鼻尖一凉,她伸手一摸,指尖微湿。
夏季多雨,大雨、小雨、暴雨、雷阵雨。
两人不再迟疑,疾步赶路。
颜霁身上有伤走不快,但她受老师张弓与影响,常年跑步锻炼,体质和耐力比一般人好。走着走着,一回头见晏灯已经落下十几米。想想这位晏总身形单薄,肌肤白的没有血色,一看就知道身娇体弱。
颜霁停下等晏灯。
随即她发现晏灯停在原地不动。
两人隔着十几米,僵持般站了一会。颜霁心中又疑又怕,小跑着走到晏灯面前:“你还好吗?”
晏灯慢悠悠迈开步子:“你可以先走。”
颜霁失笑:“一个人先走,雨不会变小,风景不会变好。”
两人走走停停不知多久,到了一处小水闸。水闸上面有个平台,用蓝色彩钢瓦搭了棚顶,方便防洪排涝的时候水利或者村部的人观察水位。
雨滴淅淅沥沥越下越大,两人衣服半湿,风一吹冷得簌簌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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