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习惯坐在后面,方便观察上下车的乘客。早班公交上只有司机,颜霁往后走,在紧靠后车门的那排坐下。
颜霁从包里拿出速写本,翻开最后一页将锻炼计划写上去,然后翻到最前面看了看基站铁塔和官桥村两幅画。
颜霁若有所思,翻开新的空白页,一边回忆养羊场,一边拿笔涂涂画画。大致勾勒出场景结构,颜霁也没打算细画,笔尖移到门口招牌处,写下——羕富养兰
笔尖一抖,“羊”字的第三横在纸上拖出歪歪扭扭的痕迹,像一条扭曲的线虫。
那股熟悉的感觉再次笼罩,颜霁的四肢僵硬无法动弹。脑海中婴儿哭声凄厉——“哇!哇哇!”
这次,颜霁意识清醒。
她就像站在沙滩上,浪潮忽然奔涌而至,身体被海水冲的摇摇晃晃无法控制。巨浪一波高过一波,却始终没有能淹没颜霁的头。
婴儿的哭泣还在继续,哭的撕心裂肺。
公交车前门打开,一个二十几岁女人怀抱婴儿上了车。
孩子很小,脸皱巴巴的泛红。
睡得很香。
紧随其后是个中年妇女,她也抱着一个婴儿,因为双手提着东西,婴儿几乎是被她夹在腋下。大概很不舒服,婴儿扁扁嘴,睁开眼睛,漆黑的眼珠直勾勾看着颜霁。
颜霁猛地攥紧手里的速写笔,脑中婴儿凄厉的哭声刹时消失。颜霁重新控制身体,她飞快扭头查看。
清晨五点半的街道,天空灰蒙蒙的亮,
公交车停在妇幼站,绿色站台上还有三个人。三十几岁的职装女性,身边跟着十一二岁的女孩,应该是母女。还有一个玩手机的女孩,低着头看不清脸。
哗啦一声,公交车门关上。
颜霁的目光扫视另一边。
别说哭泣的婴儿,早晨五点多的大街上人都没几个。距公交车最近的私家车在一百多米开外的路口等红路灯,即便有小孩哭,声音也不可能传过来。
公交车缓缓启动,一老一少俩位女性在低声说话。两个婴儿被她们裹在薄毯里,看不清脸。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空气里漫开一股奶腥味,渐渐浓烈,有点臭。
颜霁看着怀抱婴儿的年轻女人,眼睛微微眯起,越看越觉得似曾相识。
“鹏欣丽园南门站~请提前按铃,下车乘客请携带好物品……”
到了周叔叔家,颜霁站在门外,聚精凝神感应半天,什么声音也没听见。
看来我这个异能不是很靠谱。
颜霁默默拿出手机,给老妈发了条短信。过了一会,赵芸荷趿着拖鞋打开门,脸色不是很好看。
“妈。”颜霁乖巧的喊了一声,将周明的工作证递过去,“昨天不小心把周叔叔的工作证拿错了。昨天太晚,怕你们睡了。”
赵芸荷接过工作证:“你还知道送过来,要不然老周今天上班怎么办。怎么大了反而糊里糊涂,以后嫁人怎么办,昨天……”
颜霁不等老妈兴师问罪,连忙将左手的塑料袋奉上:“我看你们小区门口烧饼店人挺多,擦酥、荠菜、葱油和龙虎斗的各买了一个。”
颜霁今天穿了一件浅色连衣裙,头发披散,和赵芸荷记忆里她十几岁上高中的时候没区别。眉疏目淡的温和五官,配上温和真挚的笑容,任谁也不忍心凶她。
赵芸荷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接过女儿孝敬的早点。
“妈。”颜霁问,“上次你说王晓萍生了一对双胞胎?你怎么知道的?”
赵芸荷诧异:“你不是不爱跟她玩吗?”
颜霁尴尬的笑了笑。
王晓萍跟她是初中校友,两家都在东风菜市场讨生活,按理说两人关系至少熟稔,但颜霁根本没和她说过几句话。倒是有段时间,王晓萍非常黏颜霁,恨不得像影子一样寸步不离。
“随便问问,我路上看见个人,有点像她。”颜霁脑海里回荡起想起婴儿的凄厉哭声,后颈发凉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赵芸荷撇撇嘴,嫌弃的说:“这家人啊,妖的很,你看见离远点。”
颜霁点头:“嗯,妈,我还有事,先走了。”
赵芸荷酝酿了一夜,寻思怎么好好说道说道女儿,见状穿着拖鞋睡衣追出门:“你干什么去啊,总理都没你这么忙,让你交朋友你……你等等你等等,站住。”
颜霁一连下了七八节台阶:“妈,我有个朋友在家……”
赵芸荷急了:“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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