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好险没气得吐出一口老血来,这也太欺负人了!
说好的读书人讲规矩呢?这汤溪新任县令简直比山贼还要山贼做派,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然而大哥在山头数一不二,下了山被夺了双板斧,就是只没牙的老虎,不仅如此,还遇上了更凶的山大王,被抓就不是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了。
大哥:后悔,就是非常后悔,早听说这县令是一路打进来的,居然还轻敌!轻敌毁一生啊。
大哥悔断肠,但该蹲的大牢还得蹲,程县令甚至还非常善良地给这群“千里送”的山贼团伙提供了牢房包间服务,务必让人“宾至如归”。
奎哥一见大哥,吓得当场跌坐在地:“大哥,你咋的也进来了?”
大哥一脸菜色。
将来劫狱的第一伙山贼关押好,程县令再度锁好牢房门,又嘱托了祝丰年两句,这才折返城隍庙。
在城隍庙门口的庙会和黑山吃了碗本地非常有名的山珍绉纱馄饨,老夫妻俩开店几十年,在本地很有人缘,每年庙会都会开在最显眼的地方,据说连城隍爷吃了都说好,故而即便是山贼,也不会来胡乱招惹。
细细用菌菇和野鸡煨出来的靓汤,配上鲜香满溢的肉馅,如纸板薄透的馄饨皮散在碗中,又美又香,要不是还想试试其他的,程县令保准能吃第二碗。
“天也黑得差不多了,社戏应该开始了,不知道汤溪的戏台子会演什么。”
黑山对此并不感兴趣,但大概是美食足够熨帖大妖的心,他也跟着程晋一路到了戏台附近。
城隍庙的戏台就在大殿右后方,是个四方围拢的院子,打一进去,就能看到聚拢的戏台,而戏台这边,却是不设位置的,若是想来看社戏,要么站着,要么自觉自带椅子坐前面去。
最后一丝天光坠入地平线,戏台上面的灯笼就亮了起来,程晋来得晚,看到前面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头,显然大家都不愿意错过这场一年中少有的热闹。
“就这么多人,阿从还想遇上鬼,那可太难了。”就是遇上了,但凡挤进去的,那低头也只能看见别人的后脑勺啊。
“你不会真要挤在这儿看上一个时辰吧?”
程晋果断摇头:“你想太多了。”况且这么后头,顶多是听个声响,“师爷,咱要不商量一下,看在绉纱馄饨的面上,你要不……”
半柱香后,社戏开唱,新任汤溪县令和他的师爷偷偷上了屋顶,独享vip至尊豪华位置。
话说回来,程晋以前也在电影院打过工,同样是只有戏台有光,不知为何他越看这戏,越觉得阴森。明明底下人潮涌动,可四面无光,只听到台上画着戏妆的人咿咿呀呀,有种诡异的恐怖感。
原本程晋还觉得新鲜,可越听越不对劲,他抖了抖身上泛起的鸡皮疙瘩,转头却发现,身边站着的黑山不见了!!
不仅如此,他甚至觉得此刻的戏台距离他,能有个十万八千里。
饶是程晋生了一颗强心脏,这会儿也是心跳如雷。
怎么回事?
黑师爷虽然为妖非常自闭,但也做不出把上峰丢在屋顶搞恶作剧这种事情,一来是不会,二来也没这幽默细胞,所以……程晋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一阵算不上熟悉的阴冷袭来,程晋转头,就对上了一张惨白毫无血色的鬼脸!!!
只见这鬼身上怨气四起,形容相当恐怖,程县令一个没忍住,一拳头打了过去。
刹那之间,有一声轻微的裂帛声响在耳边,程晋看着鬼身砸在不远处的屋脊上,而他身边消失不久的黑山,又再度出现了。
“程亦安,你又被鬼缠上了。”
程晋:……淦。
“大人莫打,大人莫大,老朽乃是受城隍爷指引求您主持公道的!求大人替老朽主持公道啊!”
程晋非常遗憾地放下了拳头。
这么一闹,程县令再没有了看戏的兴致,他没想到这城隍爷报复心理还挺重,挑今天给他指派任务,要是不应的话,还真不大好。
这鬼,一看生前就死得凄厉。
不就给祝丰年指了条明路,水莽鬼的存在本就不合理,这城隍爷好生小气。不过这话,程晋也就心里想想,作为一个县太爷,有冤主求上门来,他总不能将鬼打出去。
“你有何冤屈,需要本官替你主持公道?”
这鬼一听此,立刻悲从中来,他身上的怨气冒得就更加快了:“大人,老朽商士禹,乃是琅琊乡人,年轻时亦中过秀才,后来久考不中,这才回乡。琅琊乡盛产药材,那钱家二房就居于琅琊,其人蛮横,为祸乡里,老朽不过酒醉说了几句实话,那钱二居然指使家奴将老朽暴打至此。”
“大人不知啊,上任县令在时,官富相护,老朽两个儿子告到县衙,官司打了一年都没个结果,我那小女儿刚许了婆家,如今也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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