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把绝圣弃智拉到一边:“两位道长且稍待,昨晚彩凤楼又出了人命,蔺评事正在查找证物。”
“人命?谁出事了?”
“那个叫姚黄的都知娘子。”
两人倒抽了一口气,众衙役回来复命:“世子,姚黄和魏紫的房里都搜过了,没找见藏针之物。”
蔺承佑唔了一声,起身走到附近的小水池旁,将袍角掖入腰间玉带,一脚踏入了池中。
池水碧幽幽地荡漾开来,瞬间没过了他的膝盖。
官员紧张得大气不敢出,这位成王世子去岁凭自己的本事考中了明经和制举,经皇上钦点到大理寺任职,虽说只是最低阶的评事,但谁也不敢把他当作低等官员来使唤。
如他们所料,蔺承佑上任后不改顽劣的脾性,历来新任的职官无不黾勉从事,蔺承佑却常常连人影都见不到,而且就算回衙寺里待着,也不肯老老实实办差,不是在东堂廊庑下躺着,就是歪在树上睡觉。
每逢寺卿问起,蔺承佑就说自己在背读法典,还说押司里太吵闹,唯在树上时才记得牢。
不过这小郎君虽吊儿郎当的,只要出了什么奇案诡案,必定一改常态,白日兴致高昂地调案搜查,晚间也住在大理寺,短短一年过去,竟破了好几桩奇案。
“蔺评事,水里不比岸上,当心被毒针扎到。”官员胆战心惊招呼,扭头冲衙役们道,“水池底下定有沟渠,快去找匠人把池子里的水都放了。”
“不能放。”蔺承佑接过岸上递来的小兜网,开始一寸一寸打捞,“那毒针细如发丝,水波一荡就会四处漂浮,假如把池中的水全抽到沟渠里,毒针说不定会顺着水流冲走,到时候痕迹皆无,岂不是正好称凶手的意?”
官员面有惭色,作势撩起官袍:“在下思虑不周。这池子说小不小,说大不大,蔺评事,你一个人找要找到何时去,吾等这就下水帮忙。”
蔺承佑却拦道:“你们没有抵御腐心草的修为,顷刻间就可毙命,还是让我那两个师弟帮着打捞吧,再给他们找两个网兜就行了。”
绝圣和弃智忙不迭下了水,池子似乎许久没打理过了,水面上飘满了残花落叶,被三人用兜网一搅合,浓浓的怪腥气便弥漫开来。
绝圣和弃智悄悄捏住鼻子,师兄禀□□洁,只会比他们更犯恶心。
蔺承佑果然仰头吁了口气:“好家伙,再闻下去我三日不用吃饭了。”
一面说,一面把雪白襌衣的袖子撕下来一块,前头勒在鼻子下面,后头打了个结。
岸上官员嘴角一抽,想笑又不敢笑,蔺承佑素来倜傥不羁,比这更荒唐的举动都做过,起初他们也曾大惊小怪,后面就慢慢习惯了。
三人把水池子仔仔细细捞了一遍,奇怪未能找到疑似之物。
蔺承佑望着微漾的池水,脸上头一回出现茫然的表情,据腐心草的药性来看,姚黄是在葛巾与魏紫纠缠的那阵子中的毒,当时彩凤楼的伶人们全在魏紫房外看热闹,姚黄也不例外。
凶手混迹其中,趁人多下了手。
事后所有人都被勒令到前楼集合,凶手为了不引人怀疑,定会在途中丢掉装毒针的器具,紧接着楼里人被困在前楼,凶手脱不开身自然无法回去处理那东西,可为何翻遍园子,还是没找到可疑之物。
衙役们都有些丧气:“那人该不会是徒手拿着毒针吧。”
“但这样也太冒险了,腐心草之毒无药可解,凶手不怕伤到别人,就不怕把自己给毒死?”
两位官员却道:“蔺评事,找了这半夜,连蚁穴都没落下,那东西如果真在此处早该找到了。想来无非是竹筒、香囊之类,就算找到了也没法辨别凶手是谁,何必徒费力气,不如就算了。”
蔺承佑把鼻下的布料扯下来,一脚跨上岸。
随后脱下靴把里头的水一倒,确认没有细针之类的物事,再把靴子穿回脚上。
“怎能就这么算了?假如青芝和姚黄是同一个人杀的,藏针器是凶手留下的唯一线索,如果连这条线索都大意放过,就别想把此人揪出来了。”
衙役们忙道:“那属下再在附近好好找一找。”
蔺承佑望着水池出了阵神,忽而一笑:“不过刘评事说得对,那东西如果真被丢在途中,早该找到了。不必在此处白费力气了,我们还漏了最重要的一处。”
大伙错愕地环顾四周:“何处?”
一行人回到前楼,严司直急忙迎出来:“找到了吗?”
“没找到。”蔺承佑快步迈入堂中,“所以我又回来了。”
严司直一惊:“那东西飞了不成?”
“飞不了。”蔺承佑径直朝伶人们走去。
贺明生和萼姬等人满脸错愕,蔺承佑襕袍下摆和衣袖都湿透了,像是刚从水里爬出来。
滕玉意暗想,蔺承佑果然连水里都找过了,只是她没料到的是,他为了查案竟会不嫌脏污亲自下水。
那为何不继续找?这可是重要的证物。换作是她,掘地三尺也要把东西找出来。突然一转念,等一等,该不会是——
如果真是这样,凶手的胆子也太大了。
蔺承佑绕着伶人踱了一圈,忽然声调一扬:“搜。”
衙役们应道:“是。”
众人慌乱起来,方才已经搜过身了,别说衣冠鞋履,连发髻都未落下,想来并不藏在身上,为何又要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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