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明叙居然是认得她的,而且待她还很温柔,是不是他从前就注意过自己?
不过,他是什么时候认识她的。去年她有大半年都不在燕京。
半个月来,每日景瑚都拿着那日他借给自己的帕子发呆。这并不是什么名贵的布料,只是很普通的棉布。
帕子的一角绣了丹顶鹤。清姐儿说过,柯家人的家族图腾便是丹顶鹤。
而另一角,则被她亲手绣了一只额上点金的燕子上去,这是皇家的图腾。她想了想,又在燕子的嘴边绣上了一朵珊瑚花。
春燕衔花,她绣完了,对着日光看看,觉得很满意。
景瑚景瑚,其他人看到她的名字,总以为景瑚的“瑚”,是东海之珍,珊瑚的“瑚”。没有多少人知道,她的名字其实是珊瑚花的意思。
母妃当年怀着她的时候,有海外的使臣来进贡,今上赏下来的奇花异草里,就有一盆珊瑚花。
母妃日日对着那珊瑚花,就生下来一个珊瑚花一样漂亮的景瑚,这是她名字的由来。
虽然母妃和大哥哥总说她不学无术,不过除了抹骨牌,至少女红她也做的很好。她照着钱维诚的《万物同春图卷》所绣的一副长卷,连今上也是夸奖过的。
抹骨牌对她来说是消遣,做女红也是,有时候做着做着,日升日落,便是一整天了。
若是连女红也不会,禁足的这段日子她真是闷也要闷死了。
那一日与贞宁她们分了手,她才想起来有一个问题清柔还没答她。
柯明叙年纪已经不小了,即便是读书人家,也应该是已经成了婚的年纪了。
那他究竟有没有成婚,有没有定亲?若是成了婚,娶的又是哪家的姑娘?
这个问题她其实可以直接去问她的嫂嫂,只是她其实也并不很喜欢她,总觉得她为人有些阴恻恻的,和柯明叙一点也不一样。
而且她是做贼心虚,明明是一个问一问也没什么事的问题,她却总觉得会被她浑身都是心眼的嫂嫂猜出她真正的心事来。
所以她只能等着清姐儿来给她解答这个疑惑。这段时日,连抹骨牌也觉得没意思。
偏偏自从去年十一月开始,清姐儿的母亲就生病了,搬到了熙和园养病,清姐儿总是要侍奉在她跟前的。清姐儿上次见面时能那样活泼,已经算是好事了。
而这段时日她出不了门,则是因为她的母妃许侧妃又和郡王妃杠上了。日日都在床上装病,将她父亲永宁郡王霸在房中。
郡王妃出身定国公府,倒是清姐儿的亲姑姑。燕京世家互相联姻,盘根错节。
她也就是个空架子,明明饱读诗书,内宅之事上却只会用强。每回母妃装病,她就以为母侍疾为由,把她也关在府里。
郡王妃知道景瑚的性子骄纵,如一匹没上了笼头的野马,在府里也呆不住。只要她能求动了她母妃别再拿腔拿调的装样子,她自然就能出府去玩了。
景瑚知道郡王妃对她们母女是不怀好意的,小时候她这样哄她,她还会去母妃面前闹一闹,让母妃早些好起来。
可如今她已经长大了,也知道内宅争斗,若是露过一次弱势,对方就会一直踩着你的弱点叫你翻不了身。
喜欢出门就是她的弱点,被郡王妃拿捏住了,这次是因为母妃生病,下次还有别的缘由,她就永远别想痛痛快快的出门了。
所以这阵子她每日都在母妃的栖雪阁里和母妃大眼瞪小眼的。
好不容易呆了半个月,她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若是再不让她出门,她恐怕又要去爬她院子里那棵矮脖子树,翻墙出去了。
她进了母妃的栖雪阁,正在思考这一次她若是翻墙出去了被抓住了的后果,母妃便唤她,“瑚儿,在想什么呢。”
早些年母妃装病,还必要把自己弄的憔悴些。这几年这招数也老了,母妃连装也懒怠装,用过了脂粉,快要年过四十的人,仍然肌肤紧致白皙,一丝皱纹也不见。
倒是比比她小将近十岁的郡王妃看起来还要年轻些。
景瑚一进门,她母妃就使唤她,“你若是无事,也就别在我跟前晃悠了。不过少抹了几日的骨牌,每日就这样没精打采的。”
又把一个剔红牡丹蜂蝶纹的食盒递给她,“去,把这个食盒送到你嫂嫂那里去。这是三沁斋今日出的第一炉莲子酥,她喜欢吃。”
只是跑跑腿罢了,景瑚在自己母妃面前,素来没什么脾气。
与她不同,母妃却很喜欢她这位儿媳妇。
毕竟是柯太师府的嫡长孙女,她大哥哥却是庶长子。真论起来,还是她们高攀了。
不过母妃很喜欢这位儿媳妇,也不光光是因为她出身好。更重要的是,一开始和她议亲的是她的世子哥哥景珣。
放着世子不嫁,自己选择嫁了庶长子,而且柯太师也没有异议。这不正是证明自己生的儿子,要比郡王妃生的那个草包要好得多么?
景瑚倒是不这么想。毕竟她的世子哥哥,喜欢的是万家的小娘子,为了她,甚至偷偷跑到了西北,今年三月才回来。
别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曾经有一次她出门去李家抹骨牌,就曾经遇见过景珣和那位万家元娘。
她那没出息的哥哥在人家面前可真是够谄媚的,后来为了封她的口,还给她买了一整套的红珊瑚头面。
景瑚反手叫人送到了当铺里,换了银子出来,又到博彩阁里换了一副砗磲制的骨牌——是她喜欢了好久,攒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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