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楚楚气得眼角都红了,二话不说,开始卷袖子。
颜氏一看不妙,她在家中见多了方氏暴捶林崇正的情形,知道她们方家姑侄大约是一脉相承,家风都是彪悍的,颜氏赶紧扑了过去,一把抱住方楚楚,死命拖住她:“可使不得,楚楚,我们姑娘家,娇娇柔柔的,可动不得粗,凡事交给你二表哥,你歇着、歇着啊。”
这里是南湖书院,年轻学子众多,无论什么缘由,方楚楚打人的名声要是传了出去,那可不好许配人家了,颜氏怎么敢让方楚楚动手。
而周延还在那里冷笑:“怎的,就你这小丫头还想打人不成?人说丧母之女不可娶,果然如此,看来是你母亲去得早,没把你教导好,看看你这模样,比那市井泼妇还不如,给孔姑娘提鞋都不配。”
“周延!”方楚楚被刺得泪汪汪,恨不得手中有弓,一箭射穿周延的脑壳。可惜颜氏体态丰满、力气极大,下了狠劲抱住她,她一时动弹不得,气得都快哭了。
林非闻得周延的话语,不由勃然大怒:“姓周的,你打量我林家没人吗,我家表妹岂容你如此欺负,来,看打!”
林非本来就是个胡作非为的性子,当下扑了过去,朝着周延当胸恶狠狠地来了一拳。
周延“嗷”的一声,被打得一个踉跄。
孔婴宁尖叫了起来:“不得了了,林二打人了,快来人哪!”
周延不甘示弱,站稳了身子,愤怒地叫了一声,亦扑了回去,和林非打成一团。
孔婴宁那一叫,南湖书院的学子们闻声都跑过来看热闹了。书院的日子本来就枯燥,好不容易出点事情,这群年轻的公子哥们都兴奋极了,互相通报着,转眼间,呼啦啦地就围了一群人过来。
雨下得有点密了,淅淅沥沥的,但众人才顾不得这个,连伞都不打,一个个恨不得能挤到最前面看个究竟。
方楚楚的两个表哥已经滚成一团了,无论腹中有多少文章,打起架来,也都一样粗鲁,我给你脸上一巴掌、你给我肚子来一脚,两个人的发冠都掉了,鼻青脸肿的。
旁边的人看得几乎要喝彩了。
周延早些年也是从南湖书院出去的,自有友人在此,于是彼此都有人在呐喊助威。
“林二,揍他,那姓周的小子,老子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赶紧揍他!”
“周世兄,打林二,狠狠打他,这小子贼坏,就该打!”
孔婴宁急得直跺脚:“你们这群家伙,快去把他们拉住啊,别打了。”
颜氏一边抱住方楚楚,一边对她夫婿喊道:“阿非,使劲揍他,没事,回家我叫娘替你撑腰,爹肯定不打你。”
方楚楚怒道:“二嫂子,你放开我,我自己打,我还上过战场杀过人的,我怕他个弱脚鸡吗?”
“哎呦!”颜氏恨不得要捂住方楚楚的嘴,“我的老天啊,你说什么瞎话呢。”
正乱哄哄地闹成一团,有个人拨开人群走了进来,他身姿高大挺拔,气势沉稳如山岳,一手撑伞,一手开道,阻在他前面的人被轻轻一拨,都身不由己地跌到边上去,倒像是主动给他让出了一条道。
他径直走到方楚楚身边,把伞移到她头上,给她遮住雨,他的语气有点不悦:“我来给你送伞,下雨了,不去躲着,在这里看什么,两只三脚猫互相挠痒痒好玩吗?”
方楚楚抬头一看,马上激动了:“阿狼、阿狼,来得正好,有人欺负我,你给我打他。”
她一指前面:“那个人,他骂我,骂得可难听了,打他!”
“好。”贺成渊干脆地应了,把伞递给颜氏,“拿着,给楚楚遮住,不许跪。”
他的气势冷厉,言语间带着居上位者的尊贵与威严,不容人拒绝。颜氏呆呆地接了过来。
贺成渊转身走向林非和周延,只一探手,一手一个,揪住了两个人的脖子,如同老鹰抓小鸡一般,将打成一团的两个人分开拎了起来,看了看,向方楚楚请示:“哪个?”
他适才撑着伞,半遮着面容,喧杂中,众人并没有看清楚,这一下,他站在那里,于一群文人儒士之中,如同一柄锋利的剑,带着凛冽煞气,令人不敢逼视。
颜氏终于反应过来,他说的那句“不许跪”是什么意思,颜氏的腿开始打摆子,手也抖得和打寒战似的,但还是勉强熬住了没跪下,死扛在那里替方楚楚撑着伞。
不知道是谁先“噗通”一下跪了下来:“参见太子殿下!”
所有人的腿都是软的,顷刻全部跪倒:“参见太子殿下!”
没有人敢抬头,雨水把地面打湿了,但他们把脸俯在泥泞中,恭敬而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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