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窗格子烧起来,那烛早融成水,变成他眼中那一滴、欲滴不滴的眼泪。
火势借风窜上屋顶,开始冒出浓烟之时,苏冷清解开院中白马,然后进屋掩上房门,脱了鞋子坐在床上。
风万侯死前的话就像一个诅咒,咒声入了耳刻了心,非经过一场烈火不能焚尽。
苏冷清想此刻总比十二年前好,十二年前自己被吊在屋檐下,十二年后报了仇雪了恨,九泉下见了爹娘也好交代!
烟从窗口熏了进来,苏冷清呛咳了几声,那一滴泪也就掉下来!
冯叔说他是个不招人疼的娃,世上只有爹娘是真疼他的,不管自己是个什么x_i,ng子,终不会说是嫌弃了他!
苏冷清又闭起眼睛,似看到辽阔无垠的草原,本来他是有机会跟风筵、阿辰一道去,虽然他不善骑马也讨厌骑马,虽然他根本就不喜欢大草原,虽然他真正想去的是烟雨江南。
这念头刚刚涌起来,就又被苏冷清强压下去,这又有什么好后悔?!
他跟他们本来就不一样,只是被迫牵扯到一起,如今他们走他们的阳关道,他走他的独木桥!
只是,这桥走得太过冷清,亦如当年爹爹给自己取的名字;而另一端的阳关道却是载歌载舞、满是阿辰和风筵爽朗的笑声……
院中传来急促脚步,跟着就是门被踹开,风筵肩上背着包袱,手里捧着个破坛子,慌里慌张道:“冷清,不好了,失火了!”
独木桥不见了,四周也不冷清了,一下子变得烟熏火燎。苏冷清冷汀汀看着他,又瞟了眼外边火势,自动自觉穿起鞋子。
混帐东西,那顿鞭子都没打跑,可见对他 y- in 根深种!
方才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坛子里黑乎乎的什么,莫不是给自己熬的药?
也是了,风府被偷得什么都没落下,也不知他打哪找到破坛子,又不知打哪找到稻草柴火。
“前边都烧着了,咱从后边出去!”
这火还是自己放的,苏冷清不免心虚起来,欲盖弥彰说了一句,好好怎就失火了?!
煎药不能就在院中吗?还带着包袱到处跑,当真有金山银山呢?!
风筵地上捡起什么,苏冷清眼尖得很,认出那本被自己扔掉的琴谱,心想这混帐东西还是不死心!
“走!”
风筵将它塞进包袱,又将包袱扔给苏冷清。苏冷清爱理不理的模样,板着脸孔拿起包袱,紧随其后离开小院。
那一夜,风府连同他昔日的怨恨,便在那一场大火中化为灰烬!
☆、番外之戎州县令
戎州县衙,一更天了。一盏孤灯,一张书桌。
苏冷清端坐正中,蝇头小楷骨正气端,拟定开垦屯田之策。风筵坐在桌子右端,一笔一划写着卷宗,就跟幼时读私塾似,认认真真一丝不苟。
苏冷清写完自己的东西,从灯旁边抬起头来,说那桩偷盗案写了没?明天又要开堂了!
风筵抬头啊了一声,脸上ji-an了一些墨迹,摇头表示还没来得及写!
苏冷清皱眉说耕牛案?风筵又是啊了一声。
苏冷清不耐烦说,把你写好的拿来!
风筵赶紧爬上凳子,从篮里取出卷宗,南蛮一到雨季就坏事,屋顶上漏水门槛下进水,重要东西都用篮子挂起来,还得防着被饿急的大老鼠啃了。
苏冷清凑到灯边打开,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指着奇形怪状符号问,这画得什么鬼东西?!
风筵凑去看了一会,比划出写字模样,但图上画得像是瓢。苏冷清扫眼下文,便在符号旁边,咬牙切齿写下‘觚’字,又将‘相欠’改成‘镶嵌’。
这起命案是因商人露了镶嵌宝石的觚板,引得马帮中人起了歹意,便将这商人绑了起来,先是要家人送来赎金,后来又杀了商人灭口。
很多时候苏冷清都很愤怒,不要你风大少爷妙笔生花,但起码给我把字写全乎了吧?!我让你上公堂做个文书,你画j-i画鸭画瓢瓜、错字别字满天飞,还敢拿去让犯人按手印,衙门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风筵低头又羞又窘迫,苏冷清的字落在卷宗上,立马把他比到烂泥坑里,同样都是一杆笔,在苏冷清手里就如春蚕呕丝,在他手里就是一根蒜头木奉!
炉上的水烧开了,风筵赶紧起身,给冲碗米粉巴巴端来。来这穷乡僻壤当县令,有碗米粉就不错了,这还是温玉怀托人捎来!
苏冷清把碗推到一边,先喝口水消消气,忍着弃嫌看完卷宗,该改地方都改好了,才拿起勺子吃了几口,冷汀汀道:“明儿上午是偷盗,明儿下午是耕牛,这俩案子不写好,你今晚别进屋了!”
风筵看看外边天色,估摸着二更不到,离天亮还早着呢,便一个劲点头,让他只管放心去睡!
苏冷清又冷脸训斥,下回碰着不会写的,就空在那个地方,不许在供词上瞎画,犯人处斩要经刑部审核,给人看了像什么样子?!
说完苏冷清丢下碗,一脸不悦进里屋,气咻咻地睡觉去了。碗里剩下大半粉面,留给这个总让他看不上眼的人!
公j-i第两次报晓的时,天边微微透出曙光,苏冷清被悉索声响弄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风筵正在床前脱衣服,看样子是熬了一宿。
苏冷清睡眼惺忪想,混帐东西真能折腾,写个卷宗磨蹭一整夜,也不知画成什么鬼样!
风筵进被窝时带着凉风,那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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