阐垒手里的碗里装着的是许花朝的血,热气腾腾微带花香,地上半跪的孟婆娑,有些祈求道:“你让我做的,我都已经办好了,你……能不能放了他……”
“我知道许花朝并非真心降我,可……没想到她真的吃了幻逸散。”阐垒凑近闻了闻碗里的味道,享受似的咪了眯眼,忽而闭上眼喃喃道:“但,你的胆子也太大了些,竟然背着我和许花朝勾结?”阐垒不怒自威的脸映在孟婆娑的眼里,此时的她少了七分沉静和妖娆,只剩下满地的可怜和悲伤。
孟婆娑俯下身,额头贴着地面,低声哀求道:“求你放过冯晟,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你背叛我的时候,可没想过冯晟的死活?”阐垒眉头微扬,如猎豹俯身,霎那间一道亮光将孟婆娑缠绕到空中,她挣脱着,那亮光变得越粗,阐垒捏着孟婆娑的脸颊,狠狠地说,“我允许你扮成蔑儿留在我身边是多大恩典,可你今天这一出,真是让本君费解啊。许花朝不过是强弩之末,她服用了幻逸散,早就形同死人,你何故为她做事?你故意让许花朝杀了你,可是要回酆都报信?”阐垒拍了拍孟婆娑的脸,发笑道:“霍轻瞳好算盘,许花朝也是好算盘啊,可惜,本君没瞎。”
阐垒最后四个字咬死十分清晰,他眼里是轻蔑的笑,孟婆娑眼眸垂了又垂,突然露出死寂般的神情,她勉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霍轻瞳……去……了梵梨谷。”
她说完忽而浑身一软,整个人像是泄了气似的在空中垂着,阐垒听到这里才微微松手,容孟婆娑有喘息的机会,她瘫软在地上,只觉得周身的法力都像是被抽走,“我偷偷在幻逸散里加了点东西,鬼帝一定会喜欢的。”
孟婆娑目光亮了亮,随即仰头,“我愿意将功折罪,请鬼帝……再给我一次机会。”
她脸色发白,趴在地上揪住阐垒长长的衣摆,一声比一声虚弱。而比她更虚弱的许花朝此时被孟婆娑定住,手腕上的伤口不住地往出涌血,她从睡梦里醒来抬了抬手,仓惶间只觉得脑袋有点疼。
孟婆娑托梦传信,阐垒要察验她的血液,这一查验便是鲜血淋漓。
早在进入鬼冢之前,她就已经看出了蔑儿的真实身份,孟婆娑在酆都的时候曾经照料她很长一段时间,她素x_i,ng的习惯自己还是知悉的。想到这里,她忽然有些迷蒙,她让孟婆娑赶紧回酆都报信,怎么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又想了想,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而手腕上的疼痛更让她警觉身体里某个部分正在发生着变化。
许花朝没想到她信任的“蔑儿”竟也会倒戈相向,她看着自己的伤口,不知道鬼帝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心里却觉得比早先更加沉着。甚至,有些微妙的……冷静?
“鬼帝在怀疑我的诚意。”房间里,应声而来的流萤收回手指间为许花朝疗伤的光影,后怕地对虞人道:“鬼帝比我们想象的更为狡诈,是该想办法让他相信我们,单靠姑娘定然敌不过他。”
许花朝猛地收回手,目光如锥,“若能得鬼帝青睐,哪怕是霍轻瞳的头颅,也取得。”她目光森森,冷漠得如同长夜最表层冰冷的沙砾。流萤手顿在空中,忽而一怔,继而连许花朝也愣了一下,她刚刚说了什么?
虞人悄悄扯了扯流萤的衣摆,摇了摇头。流萤跟着虞人走到外面,院子里的日晷上结着薄薄一层霜,“她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只要一提到霍轻瞳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嗵,哐——哐。
不知何处滚落的石子打在虞人的胳膊,又弹到石桌上转了两圈,虞人转过身,又看了看星象,似是叹息地对着流萤比了个“我先去睡了”的姿势,她回到屋里,将门微微掩起来,只露出一丝丝小缝,然后熄灭了灯,静静坐在床头等待。
崔珏的到来她一点儿也不意外,但是虞人却始终逃避着她的目光,崔珏将解药递给虞人,惴惴不安地问道:“你是酆都大帝的关门弟子,又是靖人族族人,应该知道眼前这局怎么解吧?”
虞人捏紧了解药,有些微不可闻的发抖,她在考虑要不要将那封信的事情告诉崔珏,并且也在问自己,到底要不要帮许花朝。
许花朝,她讨厌的许花朝。
虞人额头沁出细细的汗珠,她目光落在崔珏的脚下,抬手吃了崔珏给的解药。半晌,她无声地张了张嘴巴,朝着崔珏无奈地摇了摇头。
“没用?”崔珏有一瞬的震惊,继而徘徊在漆黑一片的屋子里,喃喃道:“难道这真的是孟婆娑的圈套?”她忍不住询问虞人,“这几日许花朝可有异动?”
虞人这才走到桌前,夜色下的一页纸铺的雪白,她如白日视物一般,一笔一划蘸着唾沫写下一行字。崔珏望着这笔锋凌厉的字迹,有些恍惚:“许花朝当真恨极了阎君?可阎君毕竟是她……”
崔珏说到这里便停住了嘴巴,她隐隐感觉有人在屋顶,细碎月光倒影里一闪而过的身影,让她提起了十倍的j-i,ng神。
月色如洗,窗外寒风凛冽中青衣男子停住了脚步,他手中托着一样东西缓缓躬下了身,崔珏一眼看去便知道那盒子里是扭魂璧,长辞因道:“崔判官,小人有一事求大人。”
虞人看清那人竟是长辞,再看崔珏手里的东西是扭魂璧,不禁慌了神,可她还是紧紧的闭上了嘴巴。
许花朝曾多少次想得到扭魂璧,这东西虽不是要紧法宝,却是可以将阐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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