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酉鹤吃惊地看着他,静默一会,拍下他的后脑勺,“可以啊小子!你看了《千金要方》和《千金翼方》的?”
“哪里啊,那些文言文认得我,我也不认得他们,是……”宫熠顿了顿说:“我是爷爷笔记上记下来的,听说这两样东西古代的贵族会加在澡豆里,滋养皮肤,美白效果一等一的呀!”
“那是,那你知道这两样东西到底是什么?”殷酉鹤不觉得他大可能知道。
宫熠还当真是不知道,爷爷笔记上只写了这两样东西,他看这名字虽然不是很雅,但是……“可能,是两种我不知道的中草药?”
殷酉鹤又卖起来关子,说:“你家亲爱的那么博学,肯定知道,你去问他吧。”
“喂,你是不是我师父啊!师父要负责传到授业解惑的,快点给我解惑!”宫熠心说我什么都去问岑舒砚,那也太没面子。
“解惑可以,去给我把昏鸦巷里卖假货最大的那间店铺找出来,我就告诉你。如果你还能端了它,以后你问我什么,我都不卖关子了。”哈哈一笑,殷酉鹤把他往门外推,“怎么样徒弟,敢不敢接受挑战啊?”
宫熠恨不能上前撕破他皮笑r_ou_不笑的脸,“你还什么都没教我呢,就让我去踢馆?!”
虽说在制香上造假很可耻,但既然有真货那就有假货,卖给那些盲目追香的人,牟取暴利。还有不少高仿真的香品,如果不是有经验、眼界宽的香友,只怕也会被骗。他一个新手而已怎么去打假啊!
殷酉鹤对他摇摇头,“我这是要锻炼你的直觉,你跟香有缘,说不定一眼就能发现那些是假货,还没试就想打退堂鼓?”
宫熠知道他在用激将法,不过转念一想也对,试试自己的天分也是不错的,就答应了下来,斟酌再三,和殷老头定下了一个星期的时限。
这晚回家时,宫熠在路上买了绿豆面子,超市里就有,特意让柜台里的大婶给他磨细了些。
大婶看他很有礼貌,嘴巴又甜,给他的分量很足。
宫熠挂着弯弯的眉眼回到家,把绿豆面子和自己筛好的香料末子混合在一起,在袋子里密封好,放在一个保鲜盒里,藏在自己屉子里,准备找到了其他原料,给岑舒砚做传统的澡豆出来,他到时看到肯定会很高兴的!
在他的软磨硬泡下,殷酉鹤答应给他去弄猪胰子,说自己要能弄到两个,就要他做两份出来。宫熠觉得这买卖不亏,拍手成交了。
岑舒砚今晚回来的比较早,十一点半已经洗完澡,坐在床边翻看盛烟的香谱。就看到宫熠在被子里翻来覆去,不知道倒腾什么。
“你是不是有话想问我?”他轻拍了拍他的额头。
宫熠低低的“嗯”了一声,爬起来一点点挪到他身边,直愣愣看着他的肩膀,问:“可不可以,把肩膀借给我一下?”
岑舒砚心里疑惑,抬起脸看他,“怎么,你是想爷爷了么,所以……想哭?”
“不是啊,我就是想靠靠嘛……”宫熠赶忙解释,见他点头了才憋着嘴说:“以后你少看电视里的言情片!都跟着学坏了。”
岑舒砚觉得左肩重了一些,侧过头,刚好看见宫熠的头顶。发丝软软的,一头短发很清爽,常常是风一吹就遮住了眼睛,不过……他好像从来不用乱七八糟的啫喱水定型水那样的东西,喜欢让头发恣意的翻飞,在灼目的日光下笑得牙r_ou_都显露出来。
不知不觉,嘴角微微扬起一个柔软的弧度。
“好了,想问我什么就问吧。”岑舒砚轻声道。
宫熠沉默了一会,动了动脖子,“白僵蚕与鹰屎白是什么东西啊?”
岑舒砚稍稍愣了片刻,笑纹波动开来,他还以为这小子肯定会问他和盛烟过去是什么关系的,明明心里介意的不得了,却打算忍着么……“《神农本草》里记载,白僵蚕是家蚕患白僵病而死的虫体,也就是患病而死、并因病变白的蚕尸。至于鹰屎白,顾名思义,是白色的鹰屎。”
“啊?”宫熠张大了嘴,仰起脸看着他,“不是吧,一个是虫子的尸体……一个是排泄物……”古人的美白理念还真是……呵呵呵,大胆而古怪啊!
不过看岑舒砚这么淡定的样子,一定是知道我问这个干什么用的。
岑舒砚伸手揉了揉他的耳垂,莞尔道:“这两样东西,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作为美白的物品来用,你肯定是在宫老爷子的笔记上看到了澡豆的方子。说起澡豆,我想起一个故事,想听吗?”
宫熠使劲眨眨眼,咯咯笑起来:“要,就当是你给我讲睡前故事好了!”
岑舒砚浅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顶,缓慢说来:“有个大户人家对外招婿,一个穷小子也不知走了什么运,被这家的三小姐看上了,两人选择良辰吉日成了亲。洞房花烛夜后的第二天,穷小子看到丫鬟端来了热水还有盛在银碗里的香面面儿,他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还以为富贵人家的规矩是才一起床就开早饭,就笑着走了过去…… 某天,有朋友问他:你如今做了大宅字你的贵婿,很是享福吧?穷小子却苦着脸回答说:富贵人家的好多规矩都很折磨人哪!你们是不知道,他们居然天天让我吃辣面糊儿,这日子简直没法儿过了!”
宫熠回味了半刻,哈哈大笑起来,趴在岑舒砚身上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哈哈哈,这个笨蛋穷小子,他把洗手用的澡豆面儿给化成糊糊吃了,哈哈哈笑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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