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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峻把辛辰带到他住的地方,书房的桌上铺着笔墨纸砚,有幅字刚写到一半,最末一个字还剩了两个笔画,看得出来是接到辛辰电话丢下笔就去的。辛辰转了一圈精疲力竭的倒在书架下的小牛皮单人沙发里,言峻给她煮了杯热巧克力,放到她手里,他蹲在她面前平视着她,神色温柔,伸手摸摸她脑袋,柔声问:“我把字写完,小姑娘,你等我一会儿好不好?”
辛辰流着眼泪点点头。他回到书桌前提笔蘸了墨,左手负在身后气定神闲的写。
巧克力很香,辛辰猛喝了两口,热热的醇甜舒缓了眼眶的涨疼,人变得很舒服,她缩在沙发里捧着杯子慢慢的喝,渐渐就不哭了,歪着头定定的看着他写字,安静的书房里巧克力与徽墨的香味缠缠绵绵,令人心下安定。
他写完搁了笔抬头对她笑,辛辰靠着沙发眼神很柔和,哑着嗓子开口说:“我小的时候,我爸爸手把手教我写毛笔字,每天写一张。”
言峻笑了:“我爸也要求我再忙都要天天写一张,在部队的时候因为这我没少被那群家伙笑话折腾。”他走过来给她续上热巧克力,顺势在沙发宽大的扶手上坐下。辛辰靠在他身上,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平静的开口说:“我爸是三年前走的,舜舜今年四岁。”
言峻迟疑了:“那舜舜是?”
辛辰摇头,语气讽刺:“我也想过,可你看舜舜那双眼睛,眉毛鼻子都和陆家人一模一样。我爸还在的时候和陆叔是好朋友来着,陆叔一来我爸就和他喝酒,你说他怎么能这样呢……连一周年都等不及,我爸刚走了三个月他们就结婚了,没过几个月舜舜就出生了。”那些往事一旦重提,翻江倒海一般,辛辰心口生疼生疼的,“那时候我成天想着自杀,要不是崔舜华和魏紫,我早就不在了。”说起来她又觉得好笑,“所以那时候我差点就嫁给崔舜华了。”
摩挲着她头顶的大手很轻柔,她不禁往他怀里蹭,听见他问:“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还有个妹妹?”辛辰摇摇头,言峻接着说:“其实现在首长身边的那位,并不是我亲生母亲。”
辛辰惊讶的抬起头,却被他用手挡了眼睛,她想象不出他此刻的表情,只听他声音柔和低沉:“我母亲生下我妹妹没多久过世了,妹妹五岁的时候,现在这位进了门。那时候我正在国外秘密受训,查了下,是个好出身好脾气的,我心想有首长在,我妹妹吃不了亏。后来我从国外回来,紧接着就去了部队,这中间几年我忙着自己受训和培训军官,每次回家都是来去匆匆,见到我妹妹一直开开心心高高兴兴的,比那些和她同年纪差不多背景的还要开朗活泼,我放心了。”
他渐渐松开手,辛辰看到他表情淡淡的,甚至嘴角还勾着,可那眼里盛着的深深后悔,让她觉得触目惊心。
“等我发觉不对劲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以前只听说过‘捧杀’,看到我妹妹那样子,我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十六岁的女孩子,身边的现金和卡加起来的钱够装备一支小分队的武器,几十万的包买一个扔一个,看中了别人的东西砸钱不成就硬抢,首长训她,那位就抱着我妹妹哭着说好话求情……几年前我培训的时候做示范伤了腿,回去养伤,撞见我妹妹和两个男孩在床上……那是我妈拼了命才生下来的亲生妹妹,你知不知道我那时候是什么心情?那年清明我没敢给我妈上坟。”
“……你治愈我了。”辛辰闷闷的说,起码她妈做那些事不是她的责任,她放了杯子抱住他腰,“那你妹妹现在怎么样了?”
言峻叹了口气,说:“还是脾气不好,飞扬跋扈、蛮横无理的。男女关系上更是一团糟。就她惹出来的那些事情如果被首长知道了,真能找个地方把她关起来。”
辛辰想到自己,父母家庭不幸福,就总想着找一个人组建一个小家庭幸幸福福的,言峻妹妹的“男女关系混乱”,也就是这样的心态吧?她心有戚戚焉的说:“我能理解她。”
言峻听了笑了,“她现在不在这里,不过过几天就要回来了,你愿不愿意见见她?”
辛辰猛点头,转念又问:“她有没有恋兄情结?会不会讨厌我?”
言峻心想你以为人人都像你,摸摸她头却说:“我看你是缓过来了,又开始胡说八道。”
辛辰埋在他怀里笑。她知道他的好意,知道他没有正面开解而是将他妹妹讲给她听的用意,她感谢他的这份婉转与柔情,她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人纵容她安安静静的哭一会儿,再听她抱怨两句,宁馨是生她的人,无论如何辛辰不会真的希望她过得不好。
过了好一会儿,言峻又去为她添热的巧克力,辛辰低着头有些惆怅的说:“言峻,其实我心里很明白,换做我自己三十岁几岁没了丈夫,初恋情人死了老婆又多年穷追不舍,我也会考虑改嫁的。我就是接受不了我爸还在的时候她就和陆叔……作为她的女儿我能理解她,但作为我爸的女儿,我这辈子都不能原谅她,每次看她过得这么幸福,我心里就油煎一样,又欣慰又难受。”她垂着眼睛,语气冷静的说。
这么多年了,辛辰心里绕的结九曲十八弯,从来就没有个人想着解,包括陆伯尧在内所有人都希望她忘掉,可她如何能忘记呢,爸爸一个人孤孤单单在天上,到死都不知道妻子给他戴了绿帽子,陆家却家庭和睦、三年抱两……她是爸爸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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