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似乎都不是重点,沈灼下意识的去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岑今。
刚刚还能勉强保持正常聊天范围的岑今从和沈灼一起转了弯,真真正正的面对了沈非墓前的这个人后,就一句话都没有再说。
此时沈灼转身去看,只能看到岑今没有任何表情的侧脸。
沈灼一直觉得岑今从正面来看有更多的国内血统,直到现在从侧边来看,才发现原来他的鼻骨和脸的轮廓的确非常有欧洲人的形状。
岑今没有说话,也没有将注意力有任何转移,他碧绿色的眼睛死死的锁住了面前的那个人,嘴角微微抽动,时刻准备扑上去咬碎他。
沈灼之前还在猜测这个人具体的身份,此时此刻看到岑今的样子,几乎是立刻没有悬念的定下了他的身份。
能让岑今恨到骨子里,这么多年没忘记的。
甚至刚刚还不忘记跟他交流人生心得的人。
可是显然对面的那个人比沈灼和岑今都显得更加主动,他在听到沈灼和岑今的脚步声后就已经转过身来,像是站在原地等着他们过去一样。
等两人在沈非面前停步,那个人便勾起嘴角笑了笑,带着成熟和些许沧桑的声音开口道:“这么巧。这里还能碰到你们,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苏钦。”
他的态度谦和,神情却全部藏在了那副镜片后,看不分明。
岑今一句话都没有说,他的右手还牢牢的抓在十字架上,左手却放进了兜里。
沈灼和岑今挨得很近,一举一动间,沈灼嗅到了一种蓄势待发的颤抖。
岑今在英国有自己的事业,加上他母亲的关系,算得上是被媒体关注的一个对象。
而苏钦在国内是上面负责电视节目总策划和指导的一把手,干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什么职责的声音,可以说除了上次闹出沈非的事后,基本没有任何黑点。
——这两个人如果在墓园里打起来,那是真的非常新鲜。
“苏先生,久仰大名。”
沈灼伸出右手将岑今往后拦了一步,很给面子的笑了一下,对面前的苏钦十分温和道:“我认识苏先生不奇怪,混娱乐圈的基本都认识您。不过听刚刚苏先生的意思,我似乎也有幸被您听闻过?”
苏钦像是不经意的将视线从岑今身上掠过,最后放在了沈灼身上,他飞快地打量了沈灼一番,然后主动伸出了右手,不紧不慢,似乎十分优先的说:“你和小丞的事儿把苏家都快掀翻了,我就算不知道也不行啊。”
这句话便说得很有深意了。
——年轻人闹着玩玩是可以的,闹大了就不好了。
——你和苏净丞那点事,我可是知道的。
临近傍晚,晚风渐渐大了起来,沈灼低头看了看苏钦伸出来的那只手,忽然弯唇笑了笑。
他没有将自己的手伸出去,而是带着笑意十分抱歉道:“您是说关于苏家那件事?那我真的实在不好意思。风太大,就不和您握手了。”
这回终于轮到苏钦沉默了,他在场面上混的多了,人人都不得不给他面子。
为他本身的位置,也是为他身后的苏家。
苏家到他们这一代,苏老爷子本来是顶在最上面的那根梁,他和老大一人攻内一人攻外,老二则经商。
虽然老二脑子不够使,但是老二却生了个非常能干的孩子。
他和苏家老大能运转的这么开离不开苏净丞的支持,互利互惠,三方的支架是永远不会倒塌的稳固。
而沈灼这一招釜底抽薪,直接将苏家的老底抽了个一干二净。
上次沈非的事情虽然没有闹大,但上面已经有了关注,他必须非常小心再小心,于是才有了这段时间的欧洲度假。
说是度假,不如说是避风头。
而且最让苏钦不放心的是,苏净丞那边的态度非常奇怪。
人心隔肚皮,就算仍旧是一家人也隔了一代亲,苏钦自然不会相信苏净丞没有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
但很明显,苏净丞的这条后路目前为止既没有告诉他的打算,也没有告诉其他人的打算。
苏钦不太了解苏净丞和沈灼之间具体的恩怨,却对同性之间的恋情有自己的经验和领悟。
他曾经也走过那条路,最终没有走通,溃败而终。
苏钦在那段时间曾经想,也许苏家流着的血就是这样,他改变不了,也无力改变。
而此时,苏钦终于从刚才的积分躲避,转移到了正正经经的看了看面前的沈灼。
面前的这个孩子和他记忆中的那个人有着一些些外形上微妙的相似,但除了这些,却有太多太多的不一样。
记忆中的沈非柔软而美丽,像是菟丝花,要依靠他才能得到温暖,必须紧紧缠绕才能获得安全,轻轻一碰就会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也曾经试图好好保护那朵菟丝花。
可是一朵菟丝花的生存实在太艰难了,他根本无法陪伴苏钦走过当时的疾风暴雨,甚至到了后来,他根本无法理解苏钦为两人的谋划和短暂的分离。
而面前的这个人——
苏钦抬起右手扶了扶眼镜,认认真真的看了看面前的沈灼。
那个人唯一的儿子。
却是比养子更不像他的那个孩子。
年过半百,一路走来,他见过那么多人。
却没有见过一个人,比沈灼拥有更平和的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温和到静默,像是人已无声,死水微澜。
没有留恋,就没有畏惧。
没有畏惧,就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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