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令蛮被自己这个猜想吓到了。
林天佑是被她摆在前头的棋子,或者说挡箭牌,她放了一把火,反倒让王文窈如愿,此时一片乱象里,恐怕那林天佑已经没命了!
不论她回不回来,都深陷害死礼部侍郎儿子的命案里,儿子被害,礼部侍郎必不肯咽下这口气,到时候与鄂国公府死磕,鄂国公府保不保她还是两说!
这样一来,便是将来自证清白,她的名声也毁了。
而带走开去的命运,恐怕也不会太好。苏令蛮想起话本子里那些被提脚发卖入窑子的故事,只觉得浑身寒毛直竖,车外两个沉默安静的护卫也仿佛成了择人而噬的野兽。
这简直是个死局。
到的此刻,苏令蛮觉得:自己大约从前是刨了王文窈的祖坟了。
第150章 金风玉露
“郎君, 前边起火了。”
莫旌发觉在这一瞬间,连自己的心都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今日奔波来去,明明线索近在眼前, 偏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从中插手,让他们生生走了许多歪路,及至半夜才查到林天佑在东郊的这座庄子。
杨廷颀长的身形在这深夜如同鬼魅一闪而没, 直冲入无边的火势中。
庄中显然是乱了套了, 到处有家丁仆役拎着水桶灭火,杨廷不住穿梭, 若有人能看清, 必能见到其眸冷冽如冰,底下仿佛蕴着无边暗流, 随时要将人吞没。
“你家主人呢?”
杨廷随手揪住一个乱跑之人问道, 家丁朝里指了个方向,便见方才俊秀得不似真人的郎君一个兔起鹘落间, 人已经踩着屋顶瓦片不断前跃,手中拎着的水桶一个没拎住撒了一身水:
“鬼啊!”
莫旌和绿萝电射般经过, “鬼啊!鬼啊!”
那家丁白眼一翻,昏过去了。
莫旌赶到时, 只看到白衣郎君手中提着一个血人, 面上神色让人一见惊魂,心头无端端发憷。
绿萝开口:“二娘子呢?”
然后她便见到穷尽一生都不曾想过会在郎君面上会出现的眼神,似狂乱无措,风波欲来, 人已经紧绷到了极点,仿佛随时会被雨打风吹去的飘萍,摇摇欲坠。
绿萝说不清,只觉得心底揪得慌。
“……不在?”
莫旌瞥了那血人一眼,一见之下大惊失色:“林天佑?!”
声音因惊愕变了声调,杨廷抿了抿唇,放出一瞬间出现的脆弱似乎只是错觉,面无表情道:“我们来迟一步。”
便如那个被灭了口的妇人和小丫头,幕后之人心狠手辣,连林天佑都敢杀。
绿萝想到那被一刀断了头的女娃娃,死时面上还尤带懵懂和天真,小小的身子分成两截胡乱摊在地上,心中便像堵了块大石头似的喘不过气来:
大约……才四岁不到吧?身上的奶香味都还没散。
可见幕后之人的良知与怜悯极其有限,若二娘子是自己逃了便罢了,若……
绿萝攥了攥手中短刃,不敢多想。
如今所有事件都串到了一块,只可惜还差了最要紧的一个环。她抬眼又看了看身前的主公,白衣下摆沾染了点点血迹,肩背绷得笔直,绿萝有点难以想象,主公似乎许久未曾阖眼了。
“闻人野到了么?”
杨廷马不停蹄地施展轻身功夫往外赶,莫旌往后瞥了眼,见林天佑被人负在背后便不去管了,“他正在朝这里赶来,想来是快到了。”
言罢,几人迅速出了庄。
闻人野人如其名,是个野路子,少时偷鸡摸狗之事没少干,长安城里的三教九流便没有不打过交道的。前年被招入威武侯府做客卿,一连吃了两年的白饭,本就手痒,孰料今日一大早便有人持着主公密令匆匆前来,他朝食的碗没吃空就撂下了,一直待命到深夜才又接到消息,赶来了这起火的庄子。
远远见一袭白衣鬼魅般而来,心下不由赞了声“主公好身手”,尖嘴猴腮面拼命屏住:“闻人野?”
“小的在。”
“你方才可有搜查过这庄外?”
这是闻人野的强项:“回主公话,确实找到些线索。”
他领着人绕到庄子后面的门,指着地上脚印道:“中午城郊下了一场蒙蒙雨,这几串都是之前留下的,但是有一串最新鲜。”
“若人正常走路,虽会因两脚受力程度导致脚印深浅,可这一串明明是慌不择路,似是受了伤,脚步虚浮,一脚尤浅,一脚尤深,错乱芜杂。脚间距约四寸,足形纤巧,应为女子,身量在七尺二寸到三寸之间,体态轻盈……”
闻人野注意到在他谈及“受伤”时,主公不太明显地皱了皱眉。
身量高挑到如斯又体态轻盈的女子,长安城里并不算特别多,绿萝一听便觉得必是自家二娘子。
几人随着闻人野一路追溯下去,在百米开外的草丛间失去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不远处的一个车辙印子。
“痕迹还很新鲜,应是离去不久。”闻人野俯身以手触了触印子,泥软而不塑:“约莫在一刻钟前,三人,两男一女。”
“很好。”
杨廷瞥了闻人野一眼,接过莫旌递来的马缰,直接翻身而上,正踢马欲走,又阻止了莫旌:“闻人野与我一道去。至于你,莫旌,去寻老爷要一道手令,就说——”
杨廷咬咬牙:“就说本侯欠他一个人情——请他将林天佑的案子留中不发,待本侯回来。”
莫旌一怔,这么多年来主公来与宰辅的关系极淡,父子处得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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