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以为只要将消息报告给火炼大人,让他心中有个数就足够了。只是当时祭祀马上就要开始了,火炼大人想必是无暇理会我吧,所以才没来得及说明一切。”
其实这也是令罗莹极其后悔的地方,哪怕是同样的消息,在不一样的环境下也会引发不一样的效果。如果在祭祀开始之前,她能够设法再将火炼大人留住几分钟,把事情交代清楚,后果兴许不会如此严重吧?
罗莹下意识的将当时的场面回顾了一遍,当时或许不觉得如何,事后再次回想却难免觉得奇怪——
她的报告虽然时间不巧,正好赶到了祭祀开始之前,火炼也以此为借口打断了她想说的话。
可是,当真紧急到这种程度吗?连说几句话的功夫都没有?
回过头再仔细推敲,倒像是火炼故意的一般,他非要让事件演变到不可收拾的局面。难道火炼在此之前便已经知悉白昕玥的打算,可是他不仅没有阻挠的意思,反而还在旁敲侧击的帮助那个人类,让其计划更加顺利?
这一想法冒出来之后,罗莹还来不及说出口与楼澈互相参详一下,自己首先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今时不同往日,虽然在很长时间内白昕玥一直与自己组织维持着尚算良好的关系,也曾经合作做了一些大事。但到了如今不仅这种短暂的合作关系宣告破裂,而且白昕玥已经很明确的回归了妖委会,站到了妖兽的对立面上。在罗莹所掌握的众多消息中,还有一条未能得到证实的——同意举行狩猎季的妖委会高层中,白昕玥就在其中。
罗莹咬着唇,犹豫许久才开始讲述之后的情况,“因为祭祀的关系,世界出现的那些变化已经引起各方面关注,妖委会高层面临着极大的压力,在如今的局面下,白昕玥似乎已经成了唯一能够带领妖委会走出困境的领导者。
“楼澈大人,我从来不曾怀疑火炼大人与那白昕玥之间有什么不清不楚的纠葛。但是从事实来看,火炼大人辛辛苦苦所做的一切,最终都被白昕玥所利用了。我不愿看到火炼大人一直被蒙在鼓里,所以才将得到的消息全部告知于他。可我真的没有想到会对他产生那么大的刺激。”
楼澈没有应声。尽管罗莹才是名副其实的“情报妖精”,但对于有些细节,反而是他了解的更多一些,譬如说祭祀中那把“钥匙”的来历——
白昕玥在私下同火炼说过什么,终究难以考证,不过将钥匙赋予火炼这行为本身已然十分值得推敲,火炼接受了钥匙,并且打开了妖兽最为隐秘同时也是最为宏大的一道机关,让早已消失数千年的土地再一次出现在世间,可是这一系列行为的背后,却并非都是出自火炼本人的意志,他不过是……受到了白昕玥的暗示与怂恿。
妖兽皇帝曦冉处心积虑留下的一线生机,能否拯救全族尚未可知;可是却出乎意料的便宜了敌人,成就了白昕玥的滔天权势。
楼澈仔细思量,认为这些细节并不宜被罗莹等人知晓。
如今的火炼已经逐步登上了原本就该属于他的至尊宝座,说的直白一点,他就像是被供奉在神坛上的偶像。火炼要坐稳他的位置,聚集起来的众妖兽要死心塌地的跟随与他,这一切的背后都容不下人类的影子,更何况那个人类还是妖委会至关重要的人物。
沉思让楼澈的面色看起来格外凝重,罗莹并不清楚他正在想些什么,只好陪着噤若寒蝉。
如此僵持了许久,罗莹的唇瓣上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被自己咬破了皮,雪白的牙齿下渗出一条细细的血线,她极其不安的问道,“楼澈大人,我的判断出问题了吗?”她身为组织资深的情报人员,不光是因为在探查情报上相当有一手,更加重要的便是这份敏锐的眼光,迄今为止,但凡是她做出的判断,几乎还没有出过任何错误。
能言善辩的狐狸精在这种时候也难免词穷,楼澈的目光微微下移,正好落在罗莹的衣领上,浅黄的布料上被溅上了几点鲜红,竟然像是绽放的梅花。
罗莹自然也看见了,这几滴血渍并非来自于她本人。而她也正是因为目睹了当时的过程,才会更加坐立难安。
暂时无法判断罗莹做法的对错,楼澈决定还是先问问更加要紧的部分,“火炼大人吐血严重吗?”
罗莹很想反问一句——都已经吐血了,还有严重与否之分吗?
可是在楼澈面前,她终究还是不敢这般放肆。回想了一下,“只是一口血而已。然后就不省人事了,怎么叫也叫不醒。”罗莹实在无法判断如今的火炼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倘若有个三长两短,她以死谢罪都无法偿还。
其实楼澈之前已经亲自去看过火炼的情况,若非看到那位人事不省的躺在床上,他也不会兴师问罪前来质问罗莹。如今听过来龙去脉,便知责任并非都在罗莹一人的身上,她只是不小心当了那根导火索而已。
楼澈并不喜欢迁怒,略微缓和下神色,“火炼大人会吐血,或许也并非全是因为你的那些情报。多半还是参与祭祀的缘故。这道机关到底非同小可,按照皇帝曦冉当年的设计,本来应该由四大家族继承人的精血共同开启,可惜如今妖兽全族凋零式微,这一点即便是皇帝曦冉也不可能预料的到。没有更好的办法,火炼大人不得不以自己一个人的力量代替了四大家族的血脉传承,受伤也是无可避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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