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一天,有一个人,他站在庭院最外面的大门前,似乎是刚从外面回来的样子,见辰昱迎面走上来,他别过腰侧的剑,好像笑了又好像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
他说,“希望来年没有这么冷的天了。”
第63章 第 63 章
凤溪宫是当今太后曾经在位皇后时的居所。因当今皇后的位置一直空着,凤溪宫常年无人居住,灯火升起来的时候,四季常青的月桂树叶随风影影绰绰,虽不至于荒凉,但在这热闹红火的除夕夜,难免也显得有些冷清。
寝宫空缺,值班轮守的侍卫也不多。辰昱走到了凤溪宫前,不知怎的就停住了,他唤人打发走了宫里轮值的太监宫女,然后只身一人走进宫里。
穿过明火煌煌的茂林长廊,踏过一潺溪渠驾着的小石桥,寝宫的大门没有关上,屋内桌面上青瓷油灯的灯芯是刚换过的,瓷釉光泽柔和,灯边草也烧得正旺。
此处静谧,除夕夜里除了隐约的几下炮竹声,连一丝一毫的人声也听不见。
辰昱撩起袍子在正门口的桌旁坐下,酒意被冷风一激也有些醒了。
手上随意把玩起一个袖珍的瓷器。
辰昱有意识的在等待着什么。
等到青瓷油灯上的芯草烧了大半,月挂危楼,从稀疏的层云中落下一片阴影时,凤溪宫的门仿佛被一阵风带上了,闭合也没有声音。
有一个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门口。
黑色斗篷随着入门的风落下来,这人腰侧别着一把剑,他解开头上斗笠的绳结,斗笠拿在手里,随后露出一张略染风霜的脸。
那双眼睛仿佛是寒星中最亮的两颗,不自觉就会带上几近黯淡的温柔。
平九道,“新年快乐。”
辰昱盯着平九,平九把斗笠放在旁边,周身从外面带进来的寒气还未完全消散,可以看得出外面很冷,平九问他,“你喝酒了么?”
辰昱把手里的小玩意随手扔在桌子上,又轻轻勾起唇角,道,“你总是在消耗朕的耐心。”
平九道,“我这不是来了么。”
辰昱神色间有一丝不清晰的情绪,他半带审视的打量着平九,没有再问他的去向,反而问他,“吃过饭了么?”
平九解开斗篷,从背后的包袱里掏出一只包好的烤鸡,几样装点好的小菜,还有一壶小酒,道,“还没。”
辰昱看着平九手里拿个酒壶有点眼熟,皱着眉头想了几秒,平九察觉到他的目光,先一步道,“这酒是刚从御膳房顺来的,闻着不错。”
辰昱站起来,晃了一下被平九抓着手臂扶住,语气尚且有些无奈,“你这是喝了多少酒。”
辰昱倾身上前,眼里含着微醺的醉意,问平九,“你怎么知道朕会在凤溪宫?”
平九道,“不知道,我是一个一个屋子找来的。”
辰昱又道,“你可知这凤溪宫是什么地方?”
平九问,“什么地方?”
辰昱的手指抚过桌面上雕着凤凰的纹路的刻花,道,“北青历代皇后都会住在这个寝宫,包括朕的皇后。”
平九也扫了一眼这金碧辉煌的凤溪宫,“你是个好皇帝,以后的皇后,也会是个好皇后。”
辰昱却视线落在地面上的一个点,“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东西,所以皇宫留不住你,朕也留不住你。”
辰昱仍向前走了一步,平九松开了扶着辰昱的手,却见他锋锐却黯淡的瞳孔里,突然焕发出某种一意孤行的神采,他这一生还未尝过败绩,却某个瞬间仍像一只被逼至绝路的野兽,蛰伏在阴暗的角落里,不甘于慢慢腐烂,临死前带着的那一种眼神,这一瞬间他不仅看上去毫无醉意,甚至有一种露骨的清醒,辰昱看着与平九所站位置不同的另一个方向,开口道,“你记住了,平九,朕不是没有别的办法,朕只是……”
平九皱眉听着辰昱的一番话,虽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却觉得有一丝危险。
可是辰昱最后几个字只是无声的动了动嘴唇,不知道在念些什么,然后视线偏移开,围着桌子扫了一圈。
平九就看着他这一系列的动作,留神注意他接下来想要干什么,辰昱皱着眉揉了一下额角,突然手往桌子上撑了一下,平九这才上去又扶住了他,问,“你找什么?”
辰昱站的不太稳,“水呢?朕头疼。”
……
平九这下确信辰昱是真的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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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九不是第一次来皇宫,却与第一次相比有一种更甚的感觉——这里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就好比一只鸟非要让它学走路,老虎非要让它去吃草,离开最适宜生存的环境,活着就会变得很没意思。
除夕之后,平九被皇帝安置在后宫一个十分偏僻的小院子里,按规格来讲,大概是冷宫的才有的位置,不过内外仆从都被皇帝打过了招呼,平九不用人服侍,拿着一块进出自如的金色令牌,几天下来,去的最多的地方大概就是御膳房。
平九作息照旧,生活闲适,看似给足了自由,但皇宫这么大,来容易,要走就难了。
平九明白这个道理。
更何况皇帝这几日只字未提接下去的打算,似乎两个人就这样得过且过的混日子,皇帝也觉得不错。
这个后宫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小院子,顷刻间就变成了北青开国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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