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含,果然最懂他。
刘杳鼻中酸了,怔愣了好半天,才在那人依旧淡淡的笑容中走上前,与他说:“柳含,别来无恙。”
谁知,那人听见竟然低低地笑了,本无光泽的肌肤,也因为他这浅浅的一笑,立刻如沐春光,染上了七八分姣好的颜色。
二人半天无语,又过了好久,只听柳含说:“叶公子说什么不好,偏要打趣我。柳含,怎么还可能是以前的柳含呢?”
他的语气带着些淡淡的悲伤,似乎沉痛,又似乎是早已认清现实的凄然。
刘杳闻罢,心中一紧,连忙反驳他道:“柳含 怎么就不能是以前的柳含?你折柳相赠的情谊,叶邵夕一辈子都会铭记于心,永不相负。”
刘杳说完这句话,禁不住愣了一下。自从他重回映碧之后,在人前一向自称自己为刘杳,而在柳含面前,他是宁愿舍了现如今的身份,重回过去的自己的。真正知心的人儿,普天之下,也就这么一个而已。
哪知,柳含在这厢,听罢这一席话,只轻轻震了一震,抬起头来冲他极不自然地笑了笑,未再多做回答。
“何必在房门之外站着呢,进来说吧。”
没过多久,他转移了话题道,侧了一侧身,让刘杳从他的身旁进去。
刘杳“嗯”了一声,从他身旁经过的时候,略微一低头,看见地上好一大滩的血珠,他心下一惊,立即将柳含的手抓起来看,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你的手指怎么会这样的?!”
“不碍事,为了给叶公子写信罢了。可是这么多时日,你理也不理我,倒让柳含以为,莫不是你真忘了当初我们的交情了?”
“怎么会……我纵是忘记他人,也决计不会忘记柳含你的。”刘杳只要一想到,这些时日以来,柳含是怎样咬破自己的手指,只为了给他那些一两封信,心中就止不住地懊恼起来,怨自己为何不早些看到。
“说到这里,柳含,你以血书相邀,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没什么……”柳含答话的时候睫毛抖了抖,不过片刻垂了下来,故意转开眼神,不再去看刘杳。
“柳含,你若是有什么难处,不方便说,我也不会逼你。但如果是我叶邵夕力所能及之事,我定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万死?”
“呵呵……”谁知,柳含听罢此言,却是低低一笑,笑声间颇悲凉仓皇,让人看来止不住的心疼,“这世间有哪个人,能为另一个万死也不怕?”
“花柳繁华之地,我见过了有情人、薄幸人,万死也不怕的人,倒是一个都没见过。”
“柳含,何必如此说?你未曾见过,又何曾代表这世间一定没有?”
“不说这些了。叶公子,你看,你都来了大半天了,如何能叫公子你一直在外站着,快进来坐。”
他二人说到一半,便是柳含先转移了话题,抽开自己在刘杳手中的衣袖,径直转身进屋中去了。刘杳之后,也随他步入。
柳含屋中的摆设,与五年前一般无二,变都未变,看得刘杳心中好生动容。
“叶公子,请用茶。”
“多谢。”
柳含奉了一杯茶,邀刘杳同桌而坐,二人对坐半天,始终无语。不知多久过去,连刘杳手中的热茶都慢慢地凉了,变成温茶,柳含才轻轻叹出一声,率先道:“叶公子当真愿为柳含万死?”
刘杳听罢立即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道了声“自然”。
“你我知己之情,刎颈之交,柳含有什么话,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也好,既然叶公子如此说,那柳含,也没必要隐瞒什么了。”柳含说这话的时候,手中也握有一杯茶。刘杳仔细观察,但见他握着茶盏的手,也随着他说过的话,吐出的字,颤颤地发着抖,不知为何。
“嗯,你说,我听。”刘杳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安抚他,就只能将自己的手也覆上去,帮他紧紧握住茶杯,也顺便帮他暖一暖快要凉到骨子里的手指尖。
柳含抬起头来,冲他一笑,只是这一笑,很是无力,也很是虚弱苍白。
“其实叶公子方才那句话,说得也是很有道理的。”
“嗯。”
“你说在这个世界上,当真有一人,愿意为另一个万死也不辞。其实柳含心中便有一人,为了那个人,柳含即使是被利用,被唾骂,也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刘杳听了他这话眼中一热,心中上上下下顿时生出无数种情感,说不清楚是安慰、是疼痛、是辛酸,还是悲苦。只是见如今的柳含,与五年前苦缠于情爱的自己,岂不是如出一辙,一般无二?他一直觉得柳含的为人,太寂寞也太冷清,如今有愿意让他为之放弃生命也要去保护的人,刘杳无法说到底是幸,或是不幸。
“如果是那个慕昱风,他不值得你为他如此做。”
“慕公子待我很好,只是不肯舍弃了那一身荣华富贵,随柳含远走高飞罢了。如今他蒙难,有性命之忧,柳含又怎能置身事外,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柳含说到这里,忽然放下茶杯,转而紧紧反握住刘杳的手,用十分虔诚恳求的语气与他说:“叶公子,答应特快,不论柳含做出什么,都不要想我怪我,柳含是生是死,都会给叶公子一个交代的。”
“说的什么傻话。柳含与我,刎颈之交。刎颈之交有大义,一个蒙难,一个决不能坐视不管。”
柳含听罢这话,只觉得眼中一热,睫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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