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则没办法,只能先去化疗室转转。
所幸化疗室的人闲得无聊,病人们难得抓住一个可以聊天的人,郑则一说死而复生的事,那些老头老太太便七嘴八舌地回应起来:什么亲眼目睹那老头半夜起来溜达神情古怪了,什么那老头其实是坟墓里爬出来的了,什么那老头晚上睡觉都听不到呼吸了,什么那老头其实不是人了。
郑则无奈,他想告诉这些老人们诽谤是罪,但他听着听着甚至有点相信这些人对那个老头的“非人结论”。
趁着那些老头老太太为那个死而复生的人的身份争论得唾沫横飞无暇顾及旁人的时候,郑则偷偷溜了出来。他觉得还是亲自去找那个老人比较靠谱。
老人就在楼下急诊病房,因为看起来没大碍,家人差点就给他办理出院手续了。不过医生说老人的情况不是很稳定,所以建议再观察观察。老人的子女也算是孝顺,想想也同意了,这突然间死去活来的,子女们自觉经不起老人家这么折腾。
采访老人的记者很多,那些人削尖了脑袋想要挤进病房,想要获得第一手资料,还有记者伪装成各种身份想要接近老人,都被老人的家属赶了出来。
郑则是众多记者中的一个,不过他其实是个作家,本来写的是纪实文章,还当过编辑,在业内也小有名气。他想到一个接近老人的办法……
“齐老先生这一生肯定做过不少好事才会被老天爷垂怜,我想从他身上采集资料,编写一本励志书籍,希望你们可以给我这个机会。如果书出版了,我会给你们寄一本的。”郑则对老人的家属说。
老头的家属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借口,他们看郑则也是一副文化人的模样,心里信了七八分。加上郑则摆出自己已经出版的书籍给几个家属看,其中一人还被郑则写的乡村故事吸引了,这群人见郑则的确是个作家,那一脸诚恳也实在让人不忍拒绝,干脆同意了,但只给郑则一个小时做采访。
反正有一就有二,郑则不怕以后没机会再见老头,他一进去,便嘴甜地夸老头看起来精神蓬勃,老人也知道他是来采访的,但听儿女说这人是作家,来采访他的生平,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都说好汉不提当年勇,但是哪个好汉会不愿意让别人听听自己当年勇的那些故事呢?老人很快就对郑则打开了话匣子。
老人当过兵,上过前线,外援战胜利归来后,他下了乡,在农科所当了一辈子科学家农民,尽管他自己认为没什么,但全球人都应该感谢这些农民科学家对粮食增产付出的努力。老人从农科所退休之后,还不甘心,继续在家里研究花花草草,有时候会写几幅墨宝,挂在墙上自己欣赏,自娱自乐。
老人捧起放在床头的老式收音机,可以放磁带那种,现在已经是古董了。他摁下播放键,收音机里传出悠扬的古筝琴声。老人跟着哼了两段,才对郑则说:“当年,凤莳灵女士可是几乎全国男性的偶像,我还年轻的时候,就对她深深着迷,不仅是琴声,还有相貌,真是我见犹怜啊……”
郑则听着悠扬的琴声,闭上眼,似乎能想象到一个体态柔美的女子,穿着古装,坐在竹林空地上悠闲抚琴的样子。郑则出生的时候凤莳灵早已隐退,老一辈人以及热爱古筝曲的人肯定还认识她。
“如果说是什么力量让我醒来,一定要加上这琴声的魔力……”老人感叹道:“好几次我疼得死去活来,是抱着这收音机,一遍遍听凤女士的曲子,才撑了过来。”
人真的是能够依靠心中信仰努力活下去,这老头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我知道你来,其实不仅是来听我的生平,还有我为什么能够死而复生的事吧。”老人看谈话时间还有五分钟,笑着把收音机放回床头柜上,也不再假装被蒙在鼓里,开门见山对郑则说:“我也不知道,或许真的是命。但我知道,有的人是真的长生不老。”
郑则听到这里,没忍住心中激动情绪,眼睛一亮,咬了咬牙,最终决定问老人,是谁长生不老。
“凤莳灵,没人知道她到底几岁了,到她决定隐退的时候,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但她那时候至少维持了年轻人的样貌在台上表演了二三十年。”老人说。
这次收获颇丰,写作题材有了,还得到了意料之外的长生人材料。郑则恭敬地从房间里退出来,抓紧了手里的纸条,直往旧物市场奔去。希望还能找到凤莳灵录音磁带的复刻版。
花开两支,各表一头,年存真那边找到符博匀居住的地方,怀着激动的心情摁下门铃。
符博匀知道年存真不是坏人,就让他等等,换了身衣服走出来,两个人一起下了楼,在楼下运动广场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聊天。
“我就不跟你废话了,现在很多地方接连出现死而复生的情况,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年存真坐下来后,直接挑明了话题:“我想知道你之前接触过什么,任何不同寻常的事情,你都想一下。”
符博匀皱紧了眉头,他不得不再次审视自己的不死是不是涉及一个天大的阴谋。
“接触过什么才导致死而复生我不知道,但我身上的确出现过奇怪的现象,比如那天,医生摸到我背上有一条跳动的东西……从这里,到尾巴骨。”符博匀一边说,一边从后颈往下摸。
年存真伸手,扶着符博匀的身子,用手在他身后摸,却没摸到那所谓跳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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