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屋虽小,也是分左右两处的,宋徊带着江寄来到了右边,拉上中间的黄帘:“来,帮我换上衣裳吧。”
江寄一愣,低头便看到了面前小桌上叠的整齐的一件绣金红袍,与自己身上的那件别无二致,他心中一震,猛地看向宋徊。
宋徊对他笑笑,拿起那件衣裳:“怎么,不愿意吗?”
“谁,谁说的。”江寄的手指尖还有些抖,他不敢想象这一天来的这样快。宋徊将身上的绛紫色衣裳脱下,又披上了那件大红色的,两人的衣袖衣摆混在一处,难分彼此。
终于换好了衣裳,重新回到供奉着牌位的那一侧中。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眼神的交汇间已然明白对方所想的一切。江寄扶着宋徊,小心翼翼的在蒲团上跪好,自己又跪在他的身边,并肩面向宋徊父母的牌位。
“不肖儿宋徊携侣江寄,值除夕之夜,瑾以清酌时馐,致祭宋氏先祖,恩父慈母……徊运噩命孤,又憾不能尽孝于父母膝前,本应一生独渡,却遇江家子侄,情之所钟愿结为连理,至死不悔。徊自知其中罔顾lún_lǐ之罪,然已不可自拔,乞先祖暂为宽恕,待百年之后徊愿赴黄泉任凭发落。”
江寄不知何时,眼前已一片模糊。他伸手在脸上胡乱一抹,又拉住宋徊的手说道:“晚辈江寄,生来卑劣,既得表叔宋徊青睐,虽死无憾。今日得机与宋徊结发相依,愿此后不离不弃,生来红尘相守,死后共赴同罪,江寄绝不反悔。”
宋徊攥紧了江寄还沾染着眼泪的手,两人对视一眼,一同向着面前的牌位,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两人的红衣在烛火的映照下分外明艳,虽无高朋满座,喜乐笙歌,但江寄看着与他跪在灵堂之中的宋徊,耳畔回响着他说的那句“情之所钟,至死不悔”,跪拜起落间已觉此生无憾。
祭拜过后,江寄扶着宋徊重新回到轮椅后,又将灵前的黄帘拉好。
两人此刻心中都翻腾涌动着,却又无以言表,只是握紧了对方的手,好一会才渐渐平复下来。
“接下来……是不是要入洞房啊……”江寄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小声念叨着。
宋徊看着他笑了:“入洞房……我倒是想,只是明儿一早便要起来拜年,此时若是再入洞房你……”
江寄红了脸,两人早就不是第一次做那种事,他清楚得很,要是今晚真的再来个洞房,自己初一早上铁定是起不来的:“那,我们现在去做点什么?”
宋徊摸着他的手背,看看外面的天色,笑道:“走吧,回屋里去。我看你今晚也没吃什么,这下也该饿了,我让人炖了笋干老鸭煲,咱们一块在榻上吃点东西,好好守在一起的第一个岁。”
江寄确实也觉得饿了,再加上现在只要是跟宋徊在一起,做什么他都是乐意的,于是欢快的点点头,推着宋徊往后边院里去了。
滚着热咕噜的老鸭汤配上酥酥的油饼子,再吃一口炖的犹带咬劲的笋干火腿,江寄终于来了胃口,趁热吃了三小碗才觉得胃里舒服了。
因着要守岁,宋徊也不怕他积食,两人亲亲热热的窝在软榻上,等江寄吃完了汤水,宋徊又给他拨起了松子核桃,直撑得江寄再也吃不下了才算完。
江寄吃饱了,却又开始犯困。可是一想到这是与宋徊在一起守的第一个除夕,他就舍不得睡过去,拉着宋徊胡乱扯些话。可是他越撑便觉得越困,宋徊看着他犯迷糊的样子,早就心软了,将他揽在怀里,又往他身上盖了个小被子。
靠在宋徊温暖的怀里,江寄哪里还撑得住,嘴上嘟囔着不睡,可眼睛一闭就蹭在宋徊肩上睡了过去。
等到第二天醒来时,外面爆竹声已然很大了。
初一这一天可偷不得懒,江寄从榻上跳下来,换好衣裳,和宋徊匆匆吃了点东西垫着肚子,便往前边去了。
果然,从初一开始,上门拜年的访客就没断过。不止是在江府之中,外面还三日两头来帖子,这家请喝酒,那家请听戏的,江东韫存着心思也不指点,只暗中瞧着,让他们兄弟几个自己挑应哪家的帖子拜哪家的门,或是留在江府之中接待什么人。
那江珲和江锡自然搞得积极,江淳在宋徊的指点下,只挑着那种清闲的场子去,能早走就早走,留下时间陪文笙在外面住。
而江寄便更简单了,他连看都懒怠的看,宋徊去哪他就跟着去哪,宋徊觉得没必要去的,他就回松风楼里补觉。这大年下闹得他浑身犯懒,总想睡会,宋徊知道他不喜应酬,自然由着他性子。只碰上与自己真的交好,或是有意思的局儿,才带着江寄出去见见人。
整天被宋徊好吃好喝的养着,又贪睡犯懒,几日下来江寄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对着镜子都觉得自己长胖了些。
等到初八那一日,江东韫却放了话,让兄弟几个都别出门,在家里接待客人。
这一句出来,却引得江寄来了兴趣,是什么样的人能让江东韫放下观察几人,而让他们都留下接待?
他缠着宋徊去打听,宋徊自然顺着他,让齐笋去前边以自己的名义问了问江东韫,不多时齐笋就回来了,向宋徊学着江东韫的话:“老爷说了,表老爷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待会也去前边吧,北六街上的胡爷来了。”
江寄正惊奇那胡爷是什么人,能让江东韫叫宋徊也去接待,还不等问,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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