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兰回过头。
“对不起。”夏戈擦着了火,烟草的味道静悄悄地弥漫,“这个语气让我感觉很舒服,你该习惯,而不是拒绝。因为我不会改变哄骗少女。”
多么可恶的家伙。
葛兰这么告诉肖恩。
“他可以来悬崖。”肖恩摘下铠甲面罩,露出脸来,“这儿的姑娘会很期待。但他不能靠近迷失峡谷,陛下时常会在那儿散步。”
“他是来找伊诺的。”葛兰说,“就让伊诺看住他。这个男人巧舌如簧,我感觉他连真神都能说服。”
“听起来很有意思。”肖恩说,“我们的葛兰也被说服了吗?那他还真是挺让人期待。明早我会在城堡恭候这位客人,他带剑吗?”
“带了一把普通的铁剑。”葛兰看向肖恩腰侧,“一折就会断。”
“人类。”肖恩说,“也是一折就会断。我不知道他为蛇人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但我希望你能保持戒心。你现在看起来很开心。”
“因为他教给了我们新的种植办法。”葛兰飞快地反驳,“我只是因为这个而同意他的要求。”
“他使得你来到我面前。”肖恩最后看了眼葛兰,“你已经为他做出了让步。可恶的男人?葛兰,你已经把他当成了朋友。”
然而这个朋友,成为了所有人的朋友。他凭靠剑术令肖恩刮目相看,他的风趣令挽发女妖们倾心不已,他还会煎鸡蛋,这让伊诺非常骄傲。陌生人的到来瞒不过峡谷魔物,它们奔走相告,终于在一次晚餐时分,他甚至引来了魔王。
烧烤的香味穿过云海,弥漫深渊。魔王顺着味道离开王座,落在了肖恩的城堡阳台。
也许夏戈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刻。
黄昏的辉光黯淡,云层被风撞开。魔王展开的暗红双翼倨傲地挥动,那漂亮的犄角露出黑发,红瞳并非传说中的可怖,它在注视时显得深沉无底。他背着落日余晖站在栏杆上,双翼遮挡一切,风刮动着火苗剧烈晃动。
寂静中万物匍匐。
可是魔王跳下栏杆,他的长腿绕过餐桌,经过夏戈,双翼收拢消失,烤肉也跟着消失了。
“陌生人。”魔王舔掉手指上的酱汁,“很好吃。”
确实很好吃。
加尔的记忆这么说。
但是时间太久了,这些记忆非常模糊,加尔已经忘记了味道,他脑海中甚至无法想起这一刻的夏戈和肖恩都是什么模样。
自从他存在于这具人类身体之后,时常会感觉自己与记忆隔着雾蒙蒙的纱布,偶尔观望起来,像是在观看别人的记忆。但是现实总是重复着对他说,他确实是魔王,他是这些记忆的拥有者。
比如现在。
血从胸腔流淌,王座被染成暗红。加尔无法克制地低喊出来,“欺骗——!”
这该死的挖心之景在反复,他已经被困在这放慢的疼痛中很久了!
烈火中烧刨开胸膛,夏戈的手探了进去。加尔不能支配身体,这段记忆仿佛重演,他只是个身临其境的看客。但是疼痛依然,心脏的跳动清晰,忽然被紧攥在别人的掌心,加尔听见自己的声音已然沙哑。
“欺骗……”魔王被钉在王座之上,他的双眼已经被挖去,痛苦的悲鸣中掺杂着遥远的龙啸。
烈火中烧是这样的滚烫,它穿过皮肉,似乎连魔王的灵魂都被钉在这里。因为看不见,从而使得加尔永远无法知道这一刻夏戈的眼神和表情,他们做过朋友。
在很久之前,他们有过约定。深渊永远对夏戈敞开大门,他将作为大家的兄弟进出自如,他是他们在人类中的眼睛和耳朵。葛兰期待的“下一次聚首”正在进行中,远征军堵塞了万智森林,朋友他带着人来到了深渊之中,精灵的赐福令他无畏强风,他的铁剑不知何时换成了火神的佩剑。
他的手拿走了魔王的心脏。
心脏在鼓动,加尔在黑暗与疼痛中胡乱地寻找着,心脏正在呼喊他,可是它正在逐渐远离。
然后眼前大亮,夏戈再次褪下斗篷,站在了台阶尽头,向王座上的加尔走来。
重复。
重复。
树人眼泪在胸口震动,精神不断临近崩溃的修补让它飞快流逝。加尔沉浸在这漫无尽头的噩梦中无法清醒,意识像是被人灌进了酒水,昏沉难辨真假,记忆交错的出现,但是身体承受的疼痛正在做出真实的伤害。
“爸爸……”
加尔张口呛出血,他抬手握住没进胸口的剑刃,固执地重复,“欺骗……啊……”
“爸爸……”
爸爸?
谁在脑海里小声叫着爸爸。
加尔眼前的情形开始扭动,分不清虚假还是现实,这一刻的深渊下一秒就变成了雪野,模糊中有人站在了他的上方,可是很快又被的夏戈的身形阻挡,加尔在疼痛中被混乱要刺激疯了。
“爸爸!”
稚嫩的声音猛地清晰起来,像是贴在加尔的耳边,不厌其烦地喊着,“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
啊。
吵死了。
加尔眼皮沉重,面前的夏戈又一次开始挖心之举。
“爸爸!”
你只会喊爸爸吗!
加尔被吵到猛地睁开眼,他正躺在雪中,上方男人的匕首直插下来。加尔抬手捏住对方的手腕,他睁大眼,剧烈喘息,汗流浃背。
“好强。”加尔心有余悸,“好强的幻咒——!”
他带着对方的手腕,翻身将人重力砸进雪中。碎雪迸溅,加尔提起了对方的脖颈,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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