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厚与甄守律虽是被王妃有意安插的“掮客”,罗九郎也还罢了,甄守律却是完全被王横始抢了风头,既然毫无作用,他也羞于请功,找了个见多识广的商贾,打听起即将任职地泽州的情势民生来,倒是王横始,被晋王妃遣人请去了王府。
“王郎将这回来晋阳,应当不是为了参加宝会吧?”十一娘开门见山。
王横始“哈哈”一笑:“自然不是专程为了此事,否则擅离职守,岂非罪责?不过昨日入城,因临宵禁,不及拜见,客居市栈,却听说了今日宝会王妃也将到场,卑职一时兴起,便打算予王妃惊喜。”
只这一笑寒喧过去,王横始又严肃了神色:“大父得王妃书告,知晓潘辽敌军似有异动,云州虽得以一些兵援,然而那些征兵,不及训练,恐怕不堪抗敌,如若仅只二十万军,云州可保证坚守不失,但若是四十万……凭十万精兵,至多能守一月。”
“若调晋阳、朔州守军支持……”
王横始摇头叹息:“王妃,这些守军甚至不如征兵,潘辽所部皆为精锐,上回突袭云州,虽有朔州守军支援,当上战场,不及交锋,便被对方军威吓得胆寒,我在后压阵,斩杀逃军竟就累得手软……还是多得武威侯部支援及时,否则云州只怕已经陷落。”
“苇泽关易守难攻,武威侯部倒能支援十万军力,未知是否能够确保云州不失?”
王横始笑道:“十万足够了,不过王妃若能说服武威侯支援二十万军力,卑职便能担保大破潘辽四十万精锐,挫其威势。”
十一娘蹙眉:“武威侯旗下虽有近四十万兵力,精锐却只二十余万,调拨云州十万,已经是极限,眼下云州尚未重建,两部军力也未得充足,不能急于一时,只要稳守关隘不失,也算挫败敌军之勇。”
“王妃这话也有些道理,不过卑职还是要提醒王妃,潘辽这回增兵袭关,固然是不愿等到云州、广阳两部军力充足失去先机,不过潘博这人,当然明白苇泽关易守难攻,他作此决断并能说服北辽王,或许是有其余阴谋诡计,王妃需得防范大军逼境之时,太原府会生内乱以致军心动摇。”王横始说道。
此人果然颇有智计,并敏锐不俗,然而王妃却没有说起明空这个佃作的事,只颔首笑道:“多谢王郎将提醒,我会警慎对待,今日若非王郎将居中哄抬,粟田马养也不会以五万金之高价竞得裴后成名作,我该当重谢郎将鼎力相助。”
王横始又是大笑:“横始一贯便鄙夷东瀛人阴险嘴脸,不瞒王妃,大父节制胜州时,始便接触过一东瀛商贾,此人以君子自称,寻常与士宦来往礼节周道,暗中却有恶霸之行,奸污民女,大出狂言,称其为日本贵族,临幸平民之女,视同恩惠,横始一怒之下,便将其枭首示众,若非大父不允,甚至想过将倭人驱逐胜州。”
关于对倭国人的嘴脸,十一娘倒与王横始意见相合,此国历来欺软怕硬,十足,又甚懂得奴颜婢膝,大周盛世之治时,东瀛一度称臣,如今稍有不逮,便蠢蠢欲动,上升为“友邦”,固然东瀛不与大周交境,为海外蛮夷,出军攻克并无利益,可一味姑息,甚至扶助,只恐亦存反噬之忧。
但这时对于十一娘而言,迫在眉睫的威胁并非东瀛,她也没有闲睱分心旁顾,言归正传,只与王横始商谈大有可能面临的激战,也是听多言少,至于贺烨的那些大计,当然没有提及。
然而陪着王横始去了一趟广阳,正式与武威侯敲定了战策,十一娘刚回晋阳,便听说了一件大事!
她正筹划着夺官罢职的阳曲、文水二县县令,竟然间隔一日遇害,皆为被刺,中箭身亡,杀手乌衣蒙面,趁夜偷袭,得逞即撤,不知所踪,鉴于此二者皆为纪伦“政敌”,又引众议沸腾,舆论偏向是晋王府暗杀二令,竟然有民众声称“杀得好”——
“阳曲令与文水令贪得无厌,甚至企图陷害纪明府,若非薛少尹明察秋毫,纪明府只怕先被奸小谗害,二令死有余辜。”
十一娘当然不会因为这些言论沾沾自喜,甚至当阮岭质疑此为毛维手段时,十一娘也断然否定:“不是毛维,莫看毛维胆敢刺杀甄七郎,那是因为甄七郎对他甚大妨碍,又非命官,然纵是对甄七郎,他都不惜动用死士,足见警慎,又已经确信纪伦获取重用,其实已经达到毛维安插耳目之目的,在此情况下,他不应甘冒莫测风险自断臂膀,仅凭舆论,非但不能坐实晋王府暗杀朝廷命官之罪,甚至可能引火烧身,毛维最多不过,当真怀疑二令是被我安排暗杀,故而煽风点火。”
陆离表示赞同:“二令被杀一事,应是明空安排。”
十一娘看向贺烨:“殿下应当未曾疏忽对明德寺之监视吧?”
“当然不曾,不过这事若为明空所为,用意何在?死两个贪官污吏而已,哪里至于煽动民乱?”贺烨大惑不解。
“纪伦既然与明空早有来往,只怕听其蛊惑,行为不少非法恶事,纪伦俨然已为咱们亲信,并阳曲、文水二令一死,毛维也确信是咱们施以毒手,要是纪伦这时暴露恶行,毛维当然会落井下石,舍纪伦这枚棋子,不惜连座晋王府,谣言四起,民心大乱,毛维不肯善罢甘休,而此时若是潘辽大举进攻,更会引发内乱之危,而唯一破解之法,便是捕获明空,绝不能让他脱身。”
虽是面对着莫测危机,十一娘却是双目灼灼:“倘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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