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吐出一口气,默默地把那碗鸡汤给陆瑛喂完,方才揉着疲倦的膝盖站起身。
她把粗瓷碗放在灶台上,想出去透口气,不料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是不是你砸中的我?”
这个声音清越中还带着一丝冷酷,冷得没有一点儿温度,如同冬日的寒冰。
采薇本来热得一头一身的汗,这会子一听这话,顿时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天,这人知道了?
她霍然顿住身子,慢慢扭过头来,脸上吃力地挤出一丝笑,尽量装作若无其事,“你这人好没道理,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我不是告诉你,我是下谷采药遇到毒蛇,是你救了我的吗?”
杀死一条毒蛇的恩情,比起他给她做人肉垫子,可是小多了。
要真的被这男人给知晓真情,穆采薇敢打赌,她家的那几只鸡都剩不下不说,她们母女两个还得给这男人做牛做马地伺候着他!
估计她娘穆寡妇再也不敢说半句不敬的话。
为了这个家,为了自己不穿越过来就被人给赖上,从此不得自由,穆采薇一时半会不敢说真话。
说实在的,人心险恶,她不是不懂事的小姑娘,在不了解这男人的前提下,是不敢去冒险的。
陆瑛察言观色,从采薇脸上也没看出什么惊慌失措的表情来,他心里也拿不准了。
当时他受了重伤又跌下悬崖,若不是将要落地的时候,被一根藤蔓挂住缓冲了下,估计也是摔得七零八落的。即便这样,他还是痛得昏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就是被一个天外飞来的重物砸中,胸口的羽箭生生刺透后背,还没等他缓口气,就疼死过去。
直到他被拉上去,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是被什么东西给砸中的。
可是现在,他有些怀疑了。
就他这一日一夜的观察来看,这个救了她的女人,身子肥硕,走不了几步就喘粗气,怎能从悬崖上爬到谷底采药?
既然下不来,怎么可能遇到毒蛇遇到他?
即使他昏昏沉沉的,做过的事情也应该有印象才是。
他跌落悬崖的时候,身无长物,用什么杀死毒蛇的?
他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仅凭这女人的一面之词,他未免信不过。
受了穆寡妇的气,他就想着诈一诈,结果这个女人面色全无变化,仿佛真的没有砸中过他,这让他内心又有些动摇。
难道真的如这女人所言,自己昏迷中还能大显神威杀死毒蛇?
这么一想,陆瑛就有些赧然起来。怎么着这女人也是尽心尽力地救他的,还特意杀了鸡熬了汤给他补身子。虽然她娘言语带气,那也得一码归一码。
杀一条毒蛇,不过举手之劳,实在是不能邀功。
陆瑛这么想着,面色就缓和下来,语气也柔和了许多,“对不住,我脑子有些乱,那日的事情记不清了。”
穆采薇听他这么说,心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妈呀,幸好这男人脑子乱,不然自己可就麻烦了。
她连忙摆摆手,笑得有些虚,“没事,受了伤的人脑子都不好使。”
陆瑛面上的肌肉跳了跳,无奈地看了这个女人一眼。这女人,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这都哪儿听来的歪理?
见这男人信实了,采薇赶紧跑了出去。这个男人已经在怀疑了,看来自己以后得更谨慎才是。
忙活了一日,已经将近傍黑,这会子院中有了些凉风,采薇身上的热汗慢慢消散。
她落寞地站在院中,想着穆寡妇给她吃滋补药,拿石块让她擦脸的事儿,百思不得其解:哪有亲生母亲想把自己闺女养成丑女的,她到底安的什么心?
可眼下这些也不会致命,她又没个安身立足的地方,和穆寡妇撕破脸,她还有些于心不忍。
站了一阵子,她索性甩甩头,走动起来。管他呢,先减肥变美再说。
这具身子太过肥胖,没走几步就得喘息不止。昨儿她和铁牛抬着一个大活人下山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
好在铁牛浑身都是劲儿,基本上重量都在他那头,她也就应个景儿。
许是昨日生怕这人死了自己良心上过不去,她才一路坚持下山来。
可如今人没事儿,她没了那股恐惧和内疚,就跟松弛了的弓弦一样,使不上劲儿了。
才走一圈,她就累得两腿发软,浑身颤抖。
扶着膝盖大大地喘了几口气,穆采薇重新站直身子:不行,她一定要咬牙坚持,不变瘦誓不罢休!
于是,她艰难地一步一步往前挪。
一圈,一圈,又一圈……
陆瑛躺在灶前的角落里,胸口的伤疼得他睡不着,就那么瞪着眼睛,看着院中那个肥胖的女人一步一步地走着,时不时还停下来扶着膝盖大口地喘气。
他实在是弄不明白,这个女人明明累得不行了,为何不停下来歇一歇?
这是在做什么?
在他诧异不解的目光下,穆采薇走了一圈又一圈,一直走到天上了黑影才罢休。
穆寡妇终于消了气,从堂屋出来,要去偏屋做饭。
家里几乎快要揭不开锅,又被莲花带来的人砸烂了不少东西,可用的就更少了。
眼下一日两餐也几乎维持不下去了,要不是铁牛家贴补点儿东西,她们娘儿两个估计都饿死了。
见采薇蹲在地上喘粗气,穆寡妇心里又软了软。再说母女两个也就争执了几句,没什么深仇大恨的,哪里能不说话?
“薇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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