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上。
车内很暖很明亮。窗外天色完全黑了,车窗上映出车内的情景——有人走来走去,有人在放行李,有人在吃方面便,往里头加一颗卤蛋,再加一根火腿肠,呼噜呼噜吃得很
香……离秋想了想,给聂帅发了个短信——“聂帅我回去了,现在在火车上”。
过了一会,聂帅打了个电话过来,离秋简单解释一番便挂了。看了会窗外的夜色,他沉沉睡去。
☆、春节续
回来之后,离秋看着熟悉的院子、大门、沙发、一桌、一凳,突然感觉这些都与自己无关,这些都是聂帅的。
聂帅,是那个很有压力感的家里的儿子、兄长,是三楼战略投资部的菁英,而自己只是一楼的小保安。同学又怎样?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关系。这套他自己也参与建设的屋子,仿佛也变成一种压迫,让他想逃离。
干脆再去方大滘租个农民屋算了,环境是差了很多,但住得心安理得。
这么想着,离秋草拟了一个租房的告示,去打字社复印了50份,当天下午到镇上、村里四处贴了贴,顺便在村里看了看租房情况,一天又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离秋再准备去村里看看,门开了,聂帅在门口。旅途在他的衣服上留下了很多皱褶,脸上带着倦容,脚边竖着行李箱,一手拿着钥匙,一手捏着一张纸,神情有些不安。
“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找房子。”
“不想在这儿继续住了,我不找房子难道睡大街啊!”
“为什么?”聂帅心情有些不好,语气带一丝紧张严肃。
“是我自己一直不自量力,以为跟你是哥们。其实你在心里还是瞧不起我的吧!”
“我什么时候瞧不起你了?!怎么不把你当哥们了?!”聂帅反问,问得理直气壮,但心里还真有点心虚。因为他确实有时候会瞧不起离秋,比方说看见离秋在后院架竹篙牵绳子晾他那些松松垮垮的内衣的时候,比方说看见离秋摆在客卫里那些廉价的漱口杯、塑料盆、塑料桶的时候。他嫌弃这些东西,觉得这破坏屋子的品味,偏离秋收拾得还很整齐,让他也没办法挑刺。
“当我是哥们还跟那么生分!”
“怎么生分?什么时候?!”
“叫我去你家的是你,到了你家又跟我装不熟。你就是怕你爸妈知道你跟我这样的人交情不浅吧。要什么没什么,没身份没地位没学历没钱没前途……我知道。你这样的人,我高攀不上,我识相,我自己走!”
听了这个回答,聂帅只觉得心脏一松,大把的新鲜空气从鼻孔涌入,灌满全身,于是嘴角便弯成一个最完美的弧度:“我当是什么呢!那个啊,我房间的床不太结实,床架子有一条腿折过,两个人睡会垮啊,所以我才……”随口撒了个谎,希望他单纯些,能相信。
“啊,是这样。”显然这个答案并不在离秋的预料之内。
聂帅并没有往下接茬,轻轻转换了一下话题:“住的好好的,别搬了。老搬家,伤元气。你要是哪里住的不满意,我能解决就解决”。留
下这淡淡的几句话,就进了自己房间。
回想着聂帅特诚恳的脸,一股巨大的内疚攫住了离秋。内疚太过沉重,在他心中便转化为恨意,恨自己的多疑,恨自己的举动,恨自己说的那番话,恨自己像个笨蛋,连聂帅那张脸似乎也变得可恶,真恨不得有时光机可以倒流回去,把一切都抹平。
正在他兀自纠结扭曲的时候,聂帅的房门开了,他洗了个澡,换下路上那身衣服,穿了一套浅色休闲服,半干的发在额前垂着,整个人看起来很柔软。
“离秋,我早饭还没吃呢,你饿不?”
“饿?饿!”其实这两天,离秋一个人都没怎么好好吃饭,经聂帅这么一说,他觉得肚腹内空得肠子都要打结。
“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皮蛋瘦肉粥。”
不到一刻钟,离秋买了两份皮蛋瘦肉粥和两根油条回来,聂帅已经摆好碗盘。
离秋吃油条有个习惯,喜欢沾着辣酱吃。聂帅曾笑着摇头说他这样吃太咸,对身体不好,离秋依然坚持这个习惯。他喜欢刺激的口味,当口中辣得头皮发麻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算是回到这个身体里,而其余很多时候,仿佛自己是自己,身体是身体,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漂着,没个归处。而聂帅口味清淡,平时两人在家里开火,饭菜多是聂帅做,菜色清爽的居多,老干妈香辣酱就成了离秋的餐桌伴侣。当然也不好太不给主厨面子,香辣酱从开始的三天消耗一瓶,慢慢变成一周消耗一瓶,现在一瓶一个月也不见得吃的完。不过,改变就是,每周总有一天,离秋会主动请缨做饭,菜式嘛,川湘滇黔轮流转。
吃完早饭,聂帅建议去邻镇的禅寺逛逛。
虽然还在春节里,天气却很热。去禅寺烧香的人也很多。寺院里处处挂着红灯笼,热闹一团。禅寺门口有个水塘,里面很多乌龟。小乌龟喜欢在石头上趴着。冬日暖阳,晒得背壳发烫,懒洋洋的看着就觉得舒服。
禅寺进门左手边是一排小院,以前给进香的香客住的,现在寺院周边交通方便了,便用来展示佛家故事和墨宝。这里参观的人不多,小院灰砖灰瓦,十分清雅。院墙边是落了叶子的柳树枝,配着灰色的院墙,和碧蓝的天,很像老舍笔下的冬天。不过气温可是比北京高了不知道多少度。
“这个院子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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