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奥纳让公爵躺在刚整理好的床上,她拿着煤油灯,用哀伤的目光看着这年轻的公爵,“您要喝点什么么?”这里就连干净的水也很难要得到。
公爵闭着眼,他微弱的呼吸让人知道他还活着,尽管他的脸色苍白得像一具尸骸。
“……我能为您做点什么?公爵大人。”老奥纳在床边慢慢地跪下,她仰头虔诚地看着她服侍的大人。
公爵很少能安稳地睡下,但是从病了之后,他失去知觉的时间相当长。
他没有做什么梦,闭上眼之后就是一片漆黑,然后再睁开眼,也许迎接的是光明、也许是老奥纳的微笑,也许是老父亲临终前的声音……
不管那是什么,公爵依旧没有等到终结的那一刻。
一切就像是注定的,他永远不会有机会等到那一刻。
◆◇◆
那是个天气不错的午后。
庄园里只有几个仆人,要是这里没有如此荒凉,公爵会希望长期待在这里。这里有许多值得探索的地方,它的历史悠久、迷人、安静,而且……充满陷阱。
令人遗憾的是,公爵已经无法下床。
他苍白,但是并不狼狈。他对自己最终的归处并没有任何不满,他适合将灵魂埋葬在这里,和这个地方一起慢慢腐朽、被人遗忘。
但是,公爵的一生充斥了许多变化。
没有一件事情,是如他所愿。要是这世上存在上帝的话,那么祂给予他的考验,全然是步向毁灭的道途。
在一段时间的寂静之后,庄园里又迎来了马车。那不是发送物资的奴仆,而是来自巴黎的金色马车。谁也不会猜得到,究竟是哪一位善良的访客,愿意在这时候秘密地进入这里,探望过去辉煌的公爵大人。
“噢,公爵大人,您应该亲自到门口欢迎我来到这个该死的鬼地方。”
门被推开来,那一把声音在这阴暗的地方显得清亮悦耳。
安格环顾着这个地方,公爵可怜的奴仆并不能阻止他无礼地闯进这里。他们被阻隔在门外,脆弱的门被用力地关上。
安格大胆地打量着公爵,他先前不会有胆子干这样的事情。他从进来的第一刻就在认真地思考要从嘴里吐出什么样的毒汁:“这里比您先前的府邸好多了。它和您很相衬——从根底开始腐烂。”
公爵坐在床上,他正在下棋,用他从巴黎带来的棋盘。那是公爵在这里唯一的消遣。他向来习惯忽略安格?柏金的话语,因为那些话听进耳里简直毫无益处。他们从很久之前开始交恶,直到上一代爵爷死去,这样的关系仍旧没有半点好转。
“不过,这里的情况比我预想中的好很多,确实,简直令人,惊喜。对。”安格在房内来反剪着手来回踱步,用手掸一掸桌上的灰。
“但是最令我感到惊喜的是……”安格缓慢地走向了公爵,他在公爵的面前站定,低头看着棋盘,还有公爵苍白的手。这一切令他感到愉快,尽管他原本认为自己能听到公爵垂死的呻吟。
安格在床边慢慢地坐下,他与公爵蔚蓝的双眼对视。
他凝视着那消瘦却依旧精致的面孔,摇晃着脑袋轻声地说:“你看起来很糟糕,非常。”
公爵的眼里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他垂下眼,拿起了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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