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轩没有看到伤处,倒是更加疑惑:“他究竟对你做了什么,怎么会闹得你头疼?”
杨琰有些难堪地攥着被扯开的衣襟:“你先让我穿上衣服。”
卫长轩这才意识到方才动作鲁莽,赶忙替他重新把衣服穿好。
杨琰慢慢整理着衣带,低声道:“大哥寻了个奇怪的人对我施了魇术。”
“魇术?”
卫长轩觉得这两个字有几分耳熟,正在回想,却听他又道:“只是迷惑心智的小把戏,我不怕的。”他虽然这么说,声音却是颤抖的。
“我只是一直做噩梦,”杨琰低声道,“一会梦到父王临终前抓着我,一会又梦到你死了,你的惨叫声就在我耳边,好像真的一样。”
卫长轩忽然想起义父说过,先帝宫中有嫔妃争宠,就是用这邪术逼疯了两名妃子,没想到杨琰居然也中了这玩意。他有些紧张地抓住杨琰的手:“也奚,不要去想那些,那些都是假的,我在这,我不会死的。”
杨琰的脸色在灯下显得苍白,额头上汗珠涔涔而下,他慢慢抱住了头:“我知道那都是假的,可是真的……很害怕啊。”
卫长轩抱紧了他,他从没看过杨琰这样害怕的样子,像当年在雪地里那个孤独的孩子一样,只能缩在他的怀抱里瑟瑟发抖。他从没有一刻这么厌恶这个王府,那是深入骨髓的恨意,让他只想拿起手边的什么东西,把四周这座无形的牢笼砸得粉碎。
“卫长轩……”杨琰喃喃唤着他的名字,他察觉到对方的手捏得太紧,是个拳头的形状,他一根根地把卫长轩的手指掰开,抚平,低声道,“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卫长轩心疼地看着他,他低下头在杨琰的额角上亲了亲,那是从前洛兰经常抚慰这位小公子的方法。而杨琰也像从前那样,轻易地被这亲吻安抚了,他眉头渐渐舒展,好像终于从梦魇中走了出来。
见他终于停止发抖,卫长轩神色稍稍一松,又在他鼻尖上亲了亲,像往常一样对他道:“睡吧。”
杨琰却好像还有话说,他抬起了脸,一瞬间,他的唇拂过了卫长轩的嘴唇,卫长轩像是一惊,慌忙直起身来。
杨琰怔怔地掩了唇,又伸了另一只手去摸卫长轩的脸,卫长轩没有躲闪,杨琰的手指徘徊着摸到他唇上,慢慢地像是在描摹他嘴唇的形状,忽然低声问道:“我刚才碰到这里了么?”
卫长轩略微有些窘迫,低低地“嗯”了一声。
杨琰来回摸着他的嘴唇,又道:“再让我碰一下,好不好?”
卫长轩呆住了,他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了,对于男女之事也有所知觉,当然知道嘴巴是不可以乱亲的。可杨琰对这些显然不懂,他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些,正犹豫着,却听杨琰又轻声唤他:“卫长轩?”
他声音里有些可怜的意味,让卫长轩再顾不得想其他,他轻声道:“好。”然后低下头,再次亲到了杨琰的唇上。
或许是饮了酒的关系,卫长轩的唇有些发烫,印在杨琰微凉的唇瓣上,激起他一阵战栗。杨琰忽然觉得天地都变做了一片虚无,一切阴谋纷争都离他远去,这世间只剩下他和面前的这个人,这样亘古不变,直到天荒地老。
永安五年,六月十七。晋州东郊。
刚下过雨的郊外,四周都是白茫茫一片,寻常落脚的一处马店内,整整齐齐拴着数十匹车马,车上皆印着并州赵氏的标记。马店内显然被这大户人家包了,仆役们都在楼下忙活,楼上屋子里只有两个人,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
“方才并州传来消息,我所居住的那间宅院前夜走了水,整间宅子,无一人逃出。若非先生料事如神,让我远走避祸,我怕是已遭了杨玳毒手了。”说话之人是个贵公子模样,眉眼间尽是凌厉之色,正是杨玦,“我只是奇怪,他这两年对我不闻不问,怎么会突然痛下杀手,难道说他已知晓我们的计划了?”
与他对坐那人穿着一袭布袍,是个儒生模样,他缓缓摇头:“或许还并未完全知晓,不过玳公子素来谨慎,陈将军入京接手羽林卫,又重编禁军,那么大的动静,他不会无知无觉。我若是他,察觉自己面临危险,自然是要先强壮手中的力量,而后再把有威胁的人一一除去。公子,你便是对他威胁最大之人,所以,他定会派人来杀你。”
“老师,我现在该怎么办?”杨玦有些急躁。
“我这里刚收到河西传来的消息,说是拓跋信受穆王之邀,亲自带了手下的幽云骑兵赶往建安。”
“什么?”杨玳有些震惊,“拓跋信竟亲自入京,他们要做什么?”
“我不是说了么,玳公子要强壮手中的力量,他邀请拓跋信入京,多半是要给皇上施压,把西北大都护一职给他。”
“他若是被封为西北大都护,岂不和父王当年地位相当?”杨玦脸颊肌肉抽动,显然紧张至极,“老师,这两年我在南疆染上两次时疫,九死一生,险些活不下来。后来为了离开那鬼地方,娶了赵氏为妻,且不说她家门户根本配不上我,就说在并州住在她家宅院里的那段时日,我受了多少冷眼。如今陈将军那边好不容易回了京师,雍王也对我青睐有加。可若是此时杨玳他受封为西北大都护,掌了天下半数兵权,我们这几年的苦心经营,不就全都白费了吗!
“公子,”儒生忽然站起身,在桌案上铺开地图,“如今拓跋信从河西出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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