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灯打开,依然是昏黄得令人头晕的光线,瓦数不高的灯泡在房间正中央摇摇晃晃。
对方不说话,张驰也不敢开口,屏住呼吸警惕的看着阿峰走到身边。会挨打吗?还是会一刀子解决?希望是后者,死得痛快一点说不定比这样煎熬的活着更好一些。
意想不到的是,阿峰仅仅伸手解开了绑住他的绳子,重新把他的双手绑在身前,从放在脚边的袋子里拿出一盒盖饭放在面前,口中挤出冷冰冰的一个字“吃”。
哈?张驰握着被强塞进手心里的筷子,一时间理解不了刚刚发生的一切,目瞪口呆的望着那个背影丢下汗湿的衣服走进浴室。衣服落在地面时,传来轻微的脆响,一个遥控似的小东西滑落在一边。
是车钥匙!
水哗啦啦的流淌着,听得到吗?听不到吧?双手绑在身前,可以摸到钥匙,可以开门,可以逃离这里!如果开车逃走的话肯定是追不上的。会不会被发现呢?如果中途卫生间的门突然打开,一定会被杀吧?
怎么办才好?谁来告诉我怎么办才好?这不是在做梦吧?那个谨慎的家伙怎么可能这么粗心大意的把钥匙丢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这一定是陷阱,一定是阴谋!可是……有必要吗?想杀直接杀就是了,有必要搞这些手段吗?
天呐!
张驰抓着头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裤袋里的钥匙就像诱惑着夏娃的jìn_guǒ,张驰的腿抖得几乎无法站起,生的希望就在眼前,怎么可以轻易放弃,半对半的几率有足够的价值去尝试。
小心翼翼抓起钥匙,时刻关注着卫生间里的响动,没问题的,水流声完全可以遮掩住开门声,一定可以的!张驰踮着脚尖挪到大门前,轻轻扭开门把手,带着泥土腥味的夜风从门缝吹入,那是自由的味道。
再也顾不得更多,张驰疯狂的推开门,迈开步子就要往外跑。然而一阵响彻夜空的玻璃碎裂声惊得他定在那里,一时间忘了动作。
卫生间的木门被撞得快要掉下来,水都没顾上关,正在洗澡的人大步冲到愣在那里的张驰身边,拎着衣领把张驰拖回房间里。
生命之门在眼前重重关闭,疯了,真是疯了,这个疯子竟然在门外立了玻璃板,为了防止自己逃走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张驰被粗鲁的丢进浴室里,衣服全部撕扯下来,双手又绑回身后。冷水淋在身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头上的劣质洗发水散发着刺鼻的香气,“你要是想杀我就痛痛快快的杀,这是干什么?”
阿峰不说话,只是执拗的做着手中的工作,就像在摆弄一只不听话的狗。
“要么放了我,我绝不会报警!要么杀了我!”张驰拼命躲闪着,头发被抓得生疼,肚子上挨了重重一拳,痛苦的弓起身子不停咳喘。他知道这样激怒绑匪是不明智的,可像现在这样被对方耍弄得心惊胆战的感觉,真的快要让他承受不住。
喉咙突然被紧紧扼住,呼吸越来越困难,眼睛涨得快要突出来,脑袋里一跳一跳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终于动手了吗?终于可以解脱了吧,死亡是这样的感觉吗?可是为什么这么不甘心,说不怕死果然都是自欺欺人吧?
张驰无意识的抠抓着扼住咽喉的手臂,不想就这样死在无人知晓的废屋里,还有话想说,还有事要做,还有个人,想要再见一面……
那双手渐渐放松力量,从勃颈上离开。久违的空气涌入肺叶,引发又一阵剧烈咳嗽,张驰狼狈的趴在地上,贪婪的大口喘着气,下边胡乱套了条破裤子就被阿峰拖回之前绑住的地方。
冷掉的盖饭再次被踢到面前,这是要羞辱他吗?双手绑在身后要怎么吃?像狗一样趴跪在那里舔吗?张驰别开头,拒绝露出更多丑态。
“张嘴。”
突兀传入耳中的冰冷声线,刺激到张驰紧绷的神经,下意识的猛然回头,却撞到了递到面前的勺子,饭菜洒落一地,他惊愕的瞪着对方显露出不悦神色的双眼。
“张嘴。”阿峰又一次命令,“还是你想舔着吃?”
张驰能够想象到,如果他再一次拒绝或打翻勺子,这个人真的会把他的头按进饭盒里,还少不了一顿踢打。已经不能继续激怒了,对方的情绪也到达了临界点,张驰只好乖乖张开嘴,吃掉勺子里的冷饭冷菜。
配合的态度似乎让对方非常愉悦,当把盒子里的饭菜全部吃干净之后,张驰发现阿峰的态度明显有所好转,给他接了满满一杯水,又将弄脏的地面收拾干净,没有再一次把他绑在那根水管上,就这么放心大胆的拿着钥匙和藏在包里的刀出了门。
绑匪终归是绑匪,自己差点因为一顿饭而放松警惕。对方可是拿着刀的匪徒啊!是去寻找下一个抢劫目标吧,那把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刺入自己的心脏。
不断嘲笑自己对侥幸的过度依赖,怎么可以轻易相信奇迹的存在,一定要想办法离开这里才行!张驰吃力的站起身,开始在房子里兜圈寻找可以逃出去的途径。
然而,此时此刻,张驰总算明白了阿峰为什么会那么放心大胆的把他扔在这里就走。这间房子的构造相当古老,所有窗子的开孔位置都很高,即使踩着凳子也能难爬上去,外侧还被木板钉得死死的,门也反锁着。
就这样放弃吗?难得的真空期,如果阿峰是去抢劫,一会儿半会儿绝对回不来,这是绝佳的逃脱机会了,必须好好利用,要继续想办法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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