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归仔细瞧着伤口,“应该是被木头或竹子划的,大先生爱惜竹子,有专人看护——那就是木头了。这么细的木头不多见,也没有出脓,该不会……是笔?”
卫初瞪大眼睛,跟见鬼似的,猛地推开他就走。谢归连忙追上去叫道:“卫兄你慢点,我腿脚不快,走不动!”
前面的人影一顿,不情不愿地慢下来。谢归好不容易追上去,“答论前有人捣乱,是卫兄你出手,这份恩情我记在心里。究竟是谁动的手?卫兄你告诉我,我去与大先生说说,也许能帮上忙。”
卫初猛地转身,谢归停不住,又险些撞到他身上。
“你可少说两句。要不是因为你,他们何必找到我头上?”
第8章 何必当初
谢归怔住。
卫初不分青红皂白地发了通火,冷静下来,又觉得不好意思。
气氛非常尴尬,谢归叹了口气:“卫兄还是先让我看看伤口,有什么话,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说。”
能猛地说出那么一大段,卫初也是头一回。他被谢归拉回院子里,谢归仔细查看他伤口,点点头,“幸好伤得不重,不过,料他们也不敢动太重的手。卫兄找过大夫了么?”
卫初摇头,“不曾。”
书院里有几个老大夫,听说是在外面得罪了人,到书院里养老的。老大夫们医术不错,对学生们也乐呵呵的,学生们有什么头疼脑热,不用下山,去他们那里看看就行。
卫初不愿看大夫的原因,谢归很清楚。大夫一眼就能看出是别人刻意造成的外伤,追究起来,肯定要抓出动手的人。
左先生喜欢和高位者往来,却不代表他是无能之辈。书院里出了欺凌学生的事情,传出去对他只有坏处。
谢归劝道:“你别怕得罪人,说出去总比闷着好。就算动手的是钱易之,你也不用怕。”
“你怎么……”
卫初惊愕无比,谢归瞟他一眼,“换做别人你可能直说了,只有钱易之这种走门路进来的人,你才会顾忌。你以为他是左大先生放进来的,大先生就会维护他?”
卫初冷冷地哼一声。
“正因为他是大先生放的,大先生才更不会放过他。实不相瞒,这段日子,大先生对钱易之很不满。说不定你的事情一出,大先生一怒之下,就直接把他逐出书院了呢?”
他表情略有松动,显然是被谢归说动了。谢归看见他这副似懂非懂的表情,一时感慨,似是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卫初显然有几分来路,天资也好,如果是乡野少年,不可能学会这么好的机关术。书院里都是聪明人,他不说,谁也不会问。谢归知道,这类人常常沉浸于自己擅长的世界中,不通人情世故,遇到事情,都是能忍就忍,反正也遇不上杀人放火的事,忍忍就过去了。
“趁着伤还没消失,卫兄你与我一起去往来居,把事情告诉大先生吧。”
——
魏峻站在往来居门口,说大先生身体不适,将前来听课的学生打发回去,才仔细关好门,进了往来居后院。
后院里弥漫着浓烈的酒香,玉泉酒清甜的香气聚在一起,弥久不散,熏得魏峻有点头晕。
上巳雅集中,左先生没有喝醉,反倒是一个人躲在房里,喝得酩酊大醉。魏峻没有使唤书童,自己亲手煮了几碗醒酒汤,等左先生清醒。
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
左先生勉勉强强清醒,眼睛还染着一片红血丝。魏峻端来两碗醒酒汤,看着他喝掉,不咸不淡地道:“先生,你不该喝醉。”
他的语气完全不似学生对先生。左先生毫不在意,仿佛与朋友说话:“事情多,你还小,不懂我多难自处。”
“那都是你自找的。”
左大先生猛咳两声,汤水都吐了回来,瞪眼指着他:“有你这么说话的?”
魏峻冷笑:“早就说了,我那表兄,不是个省油的灯!他想要什么,你还不知道?他要什么让他自己去拿,父亲千叮咛万嘱咐,绝对不能插手他的事情,你倒好,见竿子就爬!”
左大先生老脸一红,哼哼半晌,“你当谁都有你的身份……”
魏峻的亲姑姑早年进了宫,现在坐稳了贵妃之位。先皇后去后,皇帝未再立后,魏贵妃便执掌六宫,直至如今。
这么一算,凤渊正是魏峻说的那位表兄。
有个贵妃亲姑母,皇子表兄,魏家在京城虽然不算最最炙手可热,却也是数得出来的簪缨世家。
这么个大族的长房嫡次子,地位能低到哪儿去?
“正因为我有这身份,才要明明白白告诉你,这趟浑水,不是你有资格搅的!你当表兄为了你亲自来一趟清江郡?你有那能耐?那都是为了东南的盐铁!”
正如谢归所料,昨日在往来居的,确实有三个人。
一个是谢归恨之入骨的三皇子凤渊。
一个是他的恩师左大先生。
一个是最为富庶的南越郡的郡守。
南越郡海岸漫长,有数量惊人的盐场。盐是国之命脉,敢把手伸到盐场,都是要掉脑袋的。
而同时,南越郡又是朝廷与外域往来的门户。航线与港口众多,也养着众多手艺精湛的工匠。这些工匠打制的兵器精湛耐用,常有令人惊艳的样式,很多人慕名往南越郡学艺。
试问朝中诸多皇子,谁不想将南越郡收为己有呢?
要想收南越郡,先要收住郡守。
前一世凤渊若是没有谢归相助,绝不会那么快收住南越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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