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缪去哪了?他自己又在哪里?
他是一个人了吗?
用颤抖的手慌忙摇着手电,黑暗里除了手电的齿轮摩擦声就只能听到自己急促而不规律的喘息。微弱的光亮仿若救命稻草,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会为了这一点点熹微的明亮欣喜若狂。他的手腕酸痛,却不敢停下,直到光线终于强到可以照亮他面前三两步远的距离才停下来。
他站在一个十字路口,四面都是走廊静静延伸。他不认识这个地方,不记得从医疗仓到大堂会经过这里。
是走岔了么?什么时候和塞缪走散了?为什么完全不记得?
一个个问题如泡沫在脑海中浮现又破裂,他没有办法集中精神思考,焦虑惊惶令他手心出了一层冷汗,几乎握不住手电筒,脚下也神经质一般不停踱步转着圈,好像多看看四周就能搞清楚自己的处境一样。
这座基地主建筑他还有很多地方没去过,尤其是那些和其他的培植大棚或者居住区的建筑相连的走廊十分复杂,在没有灯光照明的情况下确实很容易迷路。他一遍遍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要慌,没意识到自己正在喃喃地把脑子里的想法说出来。四条岔路看上去都一模一样,一点方向感都没有。伊森往干涩的喉咙里咽了咽口水,选择了自己左手边的那条岔路。
脚下粘腻的感觉依旧,空气也似愈发潮湿了。他看到天花板和墙壁的接缝处那些黑色的霉斑越来越密集,一条条水渍一样的痕迹还在向下蔓延。每个房间的门都紧闭着,他们刚到时还只是有些灰尘但依旧完好的门此刻却仿佛是从远古时代遗留下来的残迹,边缘处生了暗红色和深绿色的铁锈,伊森试着拉了其中几扇没有密码锁的门,发现根本拉不动,好像已经被死死锈住了。
四周安静得可怕,就好像整个基地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塞缪!!!奥托!!!”伊森徒劳地喊着他所有记得的名字,在不断出现的岔路中选择着。这些走廊简直无穷无尽,而且都是同样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由正在腐坏的走廊组成的漩涡,怎么都爬不出去。
然后他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死胡同的尽头有一扇大门,和其它的所有门都不一样。是一扇双开红木大门,上面甚至还有古典的雕花和黄铜把手,沉稳而干净,就好像不久前还在被人使用一样。
伊森觉得这扇门很熟悉,一时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只是,那扇门给他一种极度邪恶的感觉,仿若那门后有一双空洞的眼睛,正在一眨不眨地隔着门缝窥视他。他向后退了几步,一转身,整个人却僵住了。
一个人形黑影正一动不动站在这段死胡同的入口处,歪着脑袋看着他。
伊森全身发冷,心脏跳到了嗓子眼。
”谁?”
对方并不回答,仍然歪着头,一动不动看着他。
伊森惊惶地环视四周,本能地想要寻求帮助。但此刻在这黑暗的走廊织就的迷宫深处,只有他孤身一人。
而对方仍然歪着头,一动不动看着他。
“你到底是谁!我手上有枪!”伊森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没有任何威慑力。他故意将一只手伸进衣袋里,想要尝试吓住对方。
突然,那人动了一下。
准确的说不是那人动了一下,而是他的身体表面突然动了起来。在手电微薄的光线里,那黑影像是突然毛躁起来,无数细小的毛发一样的东西从他的表面迅速长了出来,像之前见过的怪虫,又像海里的珊瑚虫那样在空气里舞动着。那人形迅速变成了一个人形的毛球状物体,却仍然歪着头,好像有点好奇似的看着伊森。虽然伊森看不见他的眼睛,但他就是知道,他,或者说它,在看着他。
伊森突然明白了,熵神找到他了。他被困在它的罗网里,马上就要被吃掉了。
他开始往后退,然而他一动,那东西也突然动了。它冲他狂奔而来!
伊森也转身拔腿就跑,用他此生从未达到过的速度奔逃,在几秒之内就冲到了那扇红木大门面前。他整个人都撞了过去,可是预想中的撞击并未出现,门被他轻而易举的撞开了,他摔了进去。
门后竟然是一片明亮,温暖而舒适的、带着一点点橘黄的日光撒在他的皮肤上,久违的亲切味道。
“哈哈哈哈哈……”一串低沉的笑声,停在伊森的耳朵里,却令他如遭雷噬。他抬起头,看到那个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赤着脚,坐在飘窗宽大的窗台上看书的男人。他的双目是破晓前天空的那种深蓝,粗粗的眉毛斜斜飞起,下颚上短短的胡须,摸上去有种粗糙却迷人的触感。
伊森整个人都傻了,就这么趴在地上,保持着狼狈的姿势,愣愣看着对方。
“怎么还不起来?这么喜欢我家的地板?”罗兰的声音醇厚,低低的音色令他随便说一句什么就像是在*。伊森从来都没办法拒绝他。
伊森缓缓站了起来,也笑了。他的笑声有点勉强,有点干涩。
“我知道了,我大概是在做梦吧。”他抬起深绿色的眼睛,表情显得有些空洞,“都他妈到这个地步了,为什么还是会看见你?你这婊子养的混蛋!”
早知道门后是他,还不如留在外面,任由自己被那黑影吞噬。
罗兰合上书,*的脚踩在木质地板上。他一向都很喜欢那些怀旧而脆弱的东西,木质的地板、纸质的书籍、陈年的葡萄酒。他穿着宽松的白衬衫和休闲长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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