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之渊猛然瞪大眼睛——黑发成雪,他们,他们,究竟将慕郁,弄得如何伤痕累累,才会心死至此,一瞬间就白了头发。
他才十五岁啊!
孟之渊高大的身影摇晃了一下,伸出颤抖的手,用最柔和的方式,向慕郁身体之中输送内力,可是半点起不到效果,那及腰的长发,终于是缓缓的被白色侵蚀,最终完全变成冬天般寒冷的雪白。
一炷香,感觉就像是一辈子。
孟之渊觉得,他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痛不可遏的一炷香,他的心脏都要炸裂开来,终于顾舟将那匕首终于抽出,银白而冰冷的刀尖上一滴殷红的鲜血,正在缓慢的蠕动,顾舟连忙掏出准备好装满洛青歌血液的玉瓶,将取出的蛊虫放进去,小心翼翼的盖上瓶盖,珍重万分的放进怀里。
做完这些,顾舟才敢抬头。
这一抬头,他的头脑就如遭重击,一记从天而降的重锤猝不及防之下对他的心狠狠砸下,顿时连肋骨连指尖都在发痛——他看见了什么!他看见了什么!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掉进眼里,眼睛之中像是着了火一般灼痛,里面掉出大颗的水珠,顾舟分不清那是汗滴还是泪水,他浑身剧烈颤抖着,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他伸出手去,想要触碰慕郁的头发,三次都没有抓到,顾舟张大嘴艰难的呼吸着,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啊——顾舟心痛的突然就像是要裂开一样,他紧紧的抓住胸前的衣襟,手指用力的抓进肉里,奇怪了奇怪了,外面不痛,里面好痛!
慕郁睁开眼睛,黑沉沉的眼眸死气沉沉的看着面前的顾舟,徒然流下两道泪,他的声音就像是寒冬里最凛冽的疾风,将顾舟刺得遍体鳞伤,刺骨的痛,彻骨的冷,“顾舟,顾舟,满意了吗。”
“卫练师说喜欢我,为了弟弟可以决然离开;孟之渊对我观感不差,为了师弟可以毅然逼迫;我即是你的师弟,又是你的弟弟,你却如此绝情……你不是人。你是魔鬼。”
说完猛烈的一阵咳嗽,噗的吐出一大口血液,那血液的味道却再也没有那惑人的香甜。
顾舟眼前一花,胸中痛的要炸开一般,噗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狼狈的栽倒在地,手中的匕首再握不住,掉在地上发出叮咚一声脆响。
孟之渊上前一步,将摇摇欲坠的慕郁接在怀里,运转着内力,不怕消耗源源不绝的向慕郁身体之中,止住了慕郁吐血。
慕郁看了一眼孟之渊,眼神暗沉无波,让孟之渊心中一阵钝痛。
“去救洛大哥。”慕郁凉凉的唤醒了顾舟,顾舟从地上爬起来,心中千言万语一句都说不出来,深深的看了慕郁一眼,顾舟转身,在走到门边的时候又被慕郁叫住,“顾舟,你记好,我永远不会原谅你。我永远恨你。”
顾舟身体一颤,紧紧握住的拳头从指缝之间渗出血来,胸口是撕裂一般的痛,他想起小时候买过的面人,带回来给慕郁,在半路的时候面人因为太干了,从中心裂开,变得粉碎,如今他感觉自己就是那个面人,他的身体没有一个部分不在裂开,不在剧烈的疼痛。但他终究还是疾步离去——顾舟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救好洛青歌,让孟之渊和洛青歌离开!原不原谅都没关系,他这一辈子,就让慕郁左右。
待顾舟走后,慕郁又狠狠的吐了几口血。他捡起地上的匕首,装进怀里,掩住还在流血的胸膛,一步一步,踉跄的向外面走去。
孟之渊心中一窒,连忙追上慕郁,将他扶住,声音干涩无比,“郁郁,去哪?我可以帮你。”
慕郁回头,茫然的流着泪,让孟之渊的心揪成一团,突然的哭了出来,“孟之渊,你真的愿意帮我的话,就带我离开这里。”说着又忍不住吐了一口血出来,“但凡他有一丝心软,我也不会……我求你,我要离开医仙谷,我知道捷径,你随便把我丢在哪个小山村或者哪里都可以,我不想再见到顾舟。”
慕郁说着身体无力的滑下,跪在了孟之渊的身前,“看在我救了洛大哥的份上,不要让我后半生活在仇恨之中,带我离开,你再回到捷径口等着,顾舟找不见我们,势必会去那里,你再跟着顾舟回来,就跟洛大哥说,是我师父回来了,我师父给了药或者蛊救了他,带着我云游去了。如今我这样怪物的样子,我不想再见到洛大哥,也不想洛大哥知道什么……你带我出去,随便把我丢在哪里都好……”
孟之渊的心一抽一抽的痛。
少年的哀求,是这样的微不足道,而又纯粹温柔。孟之渊眼神坚定下来,一把将慕郁横抱起来,孟之渊心中暗自对顾舟说了抱歉,他真的不愿意慕郁还留在医仙谷痛苦,少年不愿意生活在仇恨之中,留下也只是和顾舟两个人相互折磨而已。顾大哥和他,本就应对少年愧疚无比的,无论少年原谅与否,就该背负着愧悔活着,不是少年原谅,这件事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这么简单。
“捷径在哪?”孟之渊抱着慕郁,轻声询问着,他会安置好他,他也知道青歌喜欢慕郁,至于慕郁说的对青歌保密,他想他是做不到的,慕郁付出这么多,牺牲这么多,不应该被掩饰下来,青歌真的爱慕郁,也不会介意慕郁白了头……
心中的压抑感没有一点减轻,孟之渊知道那是负罪感,他终究是,逼迫着一个无辜的少年走上绝路,如今慕郁这样子,哪里还像当初那个灿烂的慕郁,慕郁这样活着,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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