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的错。”
“怎么会怕成这样……”他不解。
“呵,我也没想到……会怕成这样……”
“怎么会……”
靳辰头一偏,靠到他的肩膀上:“我小时候其实也很喜欢坐跳楼机。”
“哦。”
“小时候很皮,贪玩爱闹,但是哥哥姐姐都让着我,爸妈也偏疼。那时候他们工作很忙,常常早上八点飞日本,晚上八点又飞回来,我们都开玩笑说这叫打飞的。”
志皓有些奇怪,这分明是开心往事,为什么听起来声音里全无喜悦?
“那年是我十三岁生日,刚好赶上周末,我在校队里踢足球,忽然间教练就和我说不要练了,让我回家去。我家里对生日最重视,总有很特别节目,就以为是爸妈交待的,很开心,换了衣服往家里跑。回到家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来了很多人,爸妈公司的同事,朋友,还有律师。我想不通,又不是整岁生日,干吗要请这么大的场面……”
志皓越听越是不对,总觉得有不祥的预兆。
“他们看我进来,神色都很为难似的,后来还是律师走过来……” 靳辰闭上眼睛:“她说,有一件事,因为已经发生了,实在没有办法不告诉我。她说那天下午四点半,有架从日本飞到容川的飞机中途引擎熄火,掉进了海里。”
不会吧!志皓心底一凉。
“非常不巧,我爸妈,还有哥哥姐姐,全在上面……”
怎么会……不不不,不可能。
靳辰一向以fēng_liú潇洒为主打,坎坷出生从来不是他的卖点,当年那份简历,对他的出生没提过半个字,志皓从没有留心他的父母家人,他一直以为靳辰像所有中产阶级出生的小孩子,家庭优越,爸妈移民北美小镇,彼此客气而疏离。
怎么会这样,这样经历,要如何承受?
志皓一出生就是遗腹子,生活艰辛,可是苦难分摊到每一天,反而容易习惯,若是像靳辰这般,忽然间失去所有,从天到地,谁更不幸?他无从判断。
“因为是自己的生意,事情急起来也没有什么周末不周末,索性把哥哥姐姐也一起捎了过去,扔在百货公司为小弟搜罗礼物。但为了晚上要给我举行生日会,所以他们提前坐了三点的飞机……真是凑巧。” 靳辰笑得无力:“很奇怪,当时我听她说完,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也不觉得难过,还问她,你要不要留下来吃蛋糕。然后就听到门铃响,是西点店的伙计送蛋糕过来,我很高兴的接过来,打开,上面用果酱写着:祝靳辰快乐每一天,我们永远爱你!”
志皓忍不住,早已经泪流满面,却不知道可以说什么,只能牢牢抱紧靳辰的肩。
“你们都爱说永远,有什么是永远,说永远爱你的人,一转眼,永远不再来。”
“你有没有祖父辈?”才十三岁,独自一人要如何生活?
“有一个祖母,因为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三个月后也一病不起。” 靳辰眼中有闪烁的光,却一直在微笑:“我像不像克星?犯天煞的那种。”
“为什么你不哭?”志皓诧异,明明是这样的伤心事,他的声音,每一个字,每一个眼神都是如此悲凉,但,为什么还要笑,为什么不哭?
“不知道。”靳辰摇头,眼中全是疲惫:“眼泪流不下来。越是想哭就越是哭不出,到最后只要觉得眼睛湿了就会紧张期待,啊,这次真的可以哭出来了吗?可是一高兴,眼泪又回去了。自那以后的两年里,我常常梦到自己当时也同他们一起,从天上掉下来,失重,身体被撕开。”
志皓心中大恸,喃喃道:“都是我不好。”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也好奇,我也想知道这么多年了,是不是已经能忘记,可是刚刚那一瞬间我又看到妈妈的脸,满身是血。真是命苦,看来这辈子都不能再坐跳楼机。”
靳辰闭上眼,又哼起那首熟悉而陌生的歌。
“对不起!”志皓悔得肠青肚烂,又苦于口绌,一个安慰的字也说不出来。
“别哭了,” 靳辰反到回头来哄他:“你哭那么伤心,让别人看到还以为是我在欺负你。”
“对不起……”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好,萧志皓手足无措,脑子里只剩下三个字。
“好了,我没有生气。”
“对不起!”志皓一急,眼泪又要掉下来。
时近冬日,天总是忽然就黑下来,远处摩天轮的灯一盏一盏的亮起来,溢彩流光,靳辰心里一动:“这么想赎罪,请我去玩摩天轮怎么样?”
“好!”志皓满口答应,开玩笑,这时候别说是玩摩天轮,就算是让他过山车来十趟也一样豁出去。
37.
这城市的天空很黑,但灯火很盛,如果不介意颠倒天地,也可以认为是繁星似锦,反正当摩天轮升到最顶点,也看不出差别来。
“小时候最鄙视摩天轮和旋转木马,觉得十分无聊,但是妈妈和姐姐都喜欢,于是没办法,老是被拉着一起上。” 靳辰凝神看窗外,脸上又显出恍惚的表情。
志皓心里着急,一堆话像团乱毛线堵在喉咙口,待到杀出重围的,居然还是那三个字:“对不起。”
靳辰无奈:“你就只会说对不起吗?”
“嗯!”志皓大窘。
“嘴这么笨,当年怎么哄女朋友?”
“所以一直被甩。”志皓实话实说。
“真是可怜!” 靳辰微笑,随手揉乱志皓的头发。
志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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