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前后,这个人的变化真的极大。之前从不理会他的花花公子,如今总会唠叨个没完,讲一些自认为对他好的事,还会婆婆妈妈关心他的饮食睡眠,像个傻瓜。可是有时,他又精明得像只狐狸。这样矛盾的一个人,如今常让丁九感到迷惑和不安。
他解开潮湿的长发,晾在枕上,侧身注视那微微起伏的床帐。
老了头痛?他从未想过自己老了会怎样,因为那太遥远和……不现实。
每天,每天,闭上眼睛他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再次睁开的机会,不知道还会有多长时间看日升日落。
不愿意回想过去,同样地不希冀将来。
他和他们是不同的,和步留云、暗香、花雨们。“将来”,是他从不敢奢望的,美好的,只属于别人的奢侈品。
17.如果爱只是一场痛(上)
次日用过早点,几人各司其职,继续提炼香精。
花雨花雪闲来无事,抱着手站在一边看热闹。浅香拉他们聊天,说到开心处,两人不好意思再旁观,也加入了择花行列。
大家年纪相仿,昨天又一起喝过酒,很快混得厮熟,兄弟姐妹乱叫。原来花雨花雪本是亲兄弟,名字也是本名,从小跟着花十三一起长大的。花雨是哥哥,比花雪大一岁。花雨为人随和,处事圆滑。花雪不善交际,起初不太讲话,后来熟了,就咧开嘴憨憨地笑,露出一只白白的小虎牙,竟有几分天真。
花雨用手肘悄悄撞了浅香一下,向面色不善的步留云努努嘴,问这人怎么大清早的就摆一张大便脸。
浅香瞟了步留云一眼,咬着他耳朵小声笑:“想是欲求不满,昨天那个了。早上小二换床单,被我们看到,他……”
步留云一巴掌拍到他头上,怒目而视:“混小子嚼什么舌根?这不过是每个男人早上正常的反应,有什么好讲的!”
花雪愣愣地看着喷火龙般的步留云,不明所以。花雨凑到耳边,说了句什么。花雪的脸有点红,忙低头挑花。
花雨笑眯眯地看他一眼,才接口:“正是,正是,正常得很。浅香这么大惊小怪的,莫非……?”他向浅香某部位若有若无地瞟了过去。
浅香恼羞成怒,抓把花向花雨掷去。花雨向旁边一躲,花全撒在花雪脸上,有几枝还顺领口滑进衣内。
花雪连忙乱拍打,花雨探身过去,帮弟弟清理,脸上没了笑。
浅香自知闯祸,抱歉地冲花雪笑,对不住。”
花雨扭回头,笑骂:“小子乱扔什么?看打到眼睛。今儿便宜你,下次可再不饶的。我弟弟,是你随便打的吗?”方才笑意盈盈的眼睛,现在精光四射。
浅香吓得一吐舌头,连叫不敢了。花雪握住哥哥的手,似不乐意他吓唬人。花雨回他个轻笑,他就不响了。
这么一闹,步留云才从尴尬中出来。他今天很懊恼,也有点生气。
昨天他喝得醉了,路过每天不知出入多少遍的区小凉房间,竟误撞进去睡得香甜。天快亮时,做了个春梦。
梦中他和一个面目看不清的美人在槐花中交缠。扑天盖地的槐花,洁白似雪,香飘四野,却掩不住那美人身上的阵阵甜香。那香钻进他的脑袋,香得他昏昏沉沉地,无法思考。他重重吻上美人嫣红的朱唇,全身叫嚣着只想要,要,要……
消魂的刹那,他猛然惊醒,这才发现方才只不过是个梦,而他睡的也不是自己的床。区小凉爱洁,天天沐浴更衣,被褥也常洗常换。这床被褥是昨天新换,本是干干净净的,如今却被他弄得粘湿一片,麝香阵阵。
他明白惹了麻烦,连忙叫小二换被褥。
区小凉恰巧出门,看到小二抱着的东西,失笑说:“表哥干嘛这么客气?不过睡了一下,用不着迁就我的毛病,我……”
他忽然闻到那股子味儿,话未完脸已沉,扭头就走,把他一个人扔在那儿。然后直到现在,都板个脸不和他讲话。
他发愁地瞅瞅区小凉所在的屋子,有心想去道个歉,又觉气不顺。都是男人,这件事根本算不了什么。表弟却反应过大,未免太过小气。
他心中有火发不出,把槐花扯得掉了一地,吓得旁边那三个人悄悄坐得离他远些。
区小凉坐在小板凳上控制火候,身上只穿件单衫,却仍热得汗水沾湿了鬓发。
若在平时,步留云早给他送茶解渴了。可偏偏他刚刚发了脾气,那个小霸王肯定气得想不起来,他这次是指望不上了。
偷眼看那个乱撕花,一脸乌云的人,区小凉叹气。抽出黑羽小扇,一阵狂扇,方觉畅快些。
花十三紫衣金带,招摇地和众人打过招呼,踱进炼香室,抢先声明:“我刚洗过澡,衣裳也没熏香。香味可没了?”
区小凉抬眼瞟他一眼,勉强递过去一个小凳,请他坐。花十三瞄瞄远远的蒸馏锅,拎起凳子挪到他身边,闲闲坐下。区小凉暗中翻个白眼。
那股龙涎之气虽已减弱,但在区小凉闻来,仍是浓郁。想必花十三使用的时间太久,香料已入皮肤,洗澡换衣都于事无补。
想到这里,他不禁脱口劝道:“熏香过浓对身体无益,长期使用同一种香,更是糟糕,会影响生理机能。”
花十三桃花眼风情地一挑:“唔?还说不喜欢本公子,祝公子不是已经开始关心本公子了吗?”
区小凉悔得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花公子,你又来了。昨天我不是已经讲得很清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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