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燃,”赵庸叫住他,不怒反笑着许诺,“陪我下会儿棋吧,我们可以聊聊天。”
祁燃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命侍女去把棋盘端上来了,然后挑起一抹坏笑,“陪你聊天是可以,但是下棋我可不会。”
“我可以教你。”
只见赵庸挽起有手袖子,挽起乌发,盘腿坐上了东窗前凤凰塌,将棕黄杉木棋盘置于塌上小桌上,然后从两个棋篓里各取出三子随意放在棋盘上。他一边用如玉般的手指拨弄着圆润的一颗黑子,一面微微偏扬起头望向祁燃,眉目如画君子如兰。
“你来看。”
待到祁燃在对面坐定,赵庸便开始向他慢慢讲授。
“弈棋之术,始于赵地。局必方正,象地则也;道必正直,神明德也;棋有白黑,阴阳分也;骈罗列布,效天文也。四象既陈,行之在人,盖王政也。或虚设预置,以自卫护,盖象庖牺网罟之制。堤防周起,障塞漏决,有似夏后治水之势。一孔有阙,坏颓不振,有似瓠子泛滥之败。作伏设诈,突围横行,田单之奇。要厄相劫,割地取偿,苏张之姿。三分有二,恝而不诛,周文之德。既有过失,逡巡儒行,保角依旁,却自补续,虽败不亡,缪公之智。上有天地之象,次有帝王之治,中有五霸之权,下有战国之事,览其得失,古今略备。”
祁燃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唇,清晰地吐出一字一句,神采飞扬,棋法仿佛活起来一样展现在眼前,不禁感叹他的才华。
不过,虽然经过了赵庸短期的培训,祁燃略懂一二,但是还远不是他的对手,索性他也没有那么在乎输赢,反而弈棋中那些计算谋略以退为进的夺势的过程,十分吸引他。
“你想问什么?”赵庸一边置下黑子一边收下几颗白子,仿若无意的说。
“我没什么想问的。”
“那么我问问你,你都猜到了什么?”
“猜到?无所谓吧,关于你的事,我也不在乎,猜到与猜不到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你为什么留下来陪我?”
“我就喜欢你,我就愿意留下来陪着你。”祁燃轻轻放下一颗白子在棋眼上,笑意盈盈道。
“好吧。”
“韩夫人生前有孩子。”
“嗯。”
“为何藏起这个孩子?”
“不久,你会懂的。”赵庸突然伸出两根手指,阻拦住了祁燃正欲放置棋子的手,用柔软的指尖轻轻地将他的手拨动到了旁边的位置上。“置之死地而后生。”
第26章 六地
赵武灵王二十年,赵王病初愈。然群臣皆患其身,亦恐赵之安也。即此时,肥遗谓赵王曰:“昔韩夫人卒前,尝有孕,且产下一子,将其委我以长,吾名之曰何,今已十五年矣,愿认之。”王愕然,见何,乃得与韩夫人颇似长,赵王不禁感念其与韩夫人昔日之恩情,因识此子,且废矣公子章而以公子何为太子。月后,赵武灵王复禅让于太子何,自号主父,仍主朝政。
整座宫宇之内,没有一个人不是惊讶地目瞪口呆的。这也难怪,谁能想到死去十余年的韩夫人竟然曾经秘密产下一个男婴,并且还交托给肥遗将他养大呢?谁能想到赵王竟然一见到这个十五岁的男孩便惊呼他长得那么像韩夫人并且当即认下这个儿子呢?谁能想到已经做了十余年太子的公子章,会因为这个孩子的出现而突然被废黜呢?就算是看惯了大风大浪的臣子们,又怎么能预料到这政权的风向变化呢?
不过,祁燃同样不知道这件事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赵庸装病的时候一脸坦然像,导致祁燃以为他只是为了使公子章放松警惕。可是这一大病初愈,就匆匆的认下儿子,不单群臣不敢擅自揣度王的意思,公子章又怎么会善罢甘休呢?但是,赵庸布这个局已经这么久,感觉他也是信心满满,若不是自己替病中的赵庸尝药,发现那碗十足的加重伤寒病症的别有用心的药,恐怕还真要呆呆的相信赵庸赢定了,还真要相信燧繇宫布满了赵庸的心腹安全的很呢?
公子何是吧?祁燃看着那个貌似谦谦君子的少年,不禁苦笑了一番。内心暗自神伤,赵庸特意为了让我接近他儿子,也用不着安排自己来为他主持搬入宫中的事宜吧,明知道我这个身份只会让他厌烦。不过这也太正常了,祁燃推己及人,思想着,若是自己的爹爹宠爱一个男人,还特意把这个男人放在自己眼前炫耀,自己也定然是无比厌恶的。但是,这少年穿着紫色褐色相搭的繁绣着百祥龙瑞的外袍,内微微露出赤黛浅底金纹的衣领袖口,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束在冠里,那一言一语目光流转,秀雅又骄傲地姿态,还真的是像极了赵庸。虽然他也是一脸冰雪聪明的样子,不过照比他爹的那份心计谋略,那样的把情绪深藏在假面之下的技能,他可是差的远呢,他爹十五岁的时候已然可以和四五个他国国君斗智斗勇了。
这位公子倒是有福气的,刚刚十五岁就要当爹了。当祁燃看到这个瘦瘦小小的小女孩的时候,完全不敢相信她已经有四个月的身孕了,而悉心的问候一番,才得知这位女儿,虽然是肥遗的女儿,半个胡人的血统,长得却文文静静的没怎么生长开一般,谈吐也满是温柔大方。对祁燃也是一口一个母夫人的叫着,弄得祁燃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不禁喝了盏茶多聊了一会儿。
而待到该用晚餐的时候,公子何的暂居的宫宇总算收拾的差不多了,而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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