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久的马在前,何斯年的马在后,慢悠悠地走着。
马背上的风景不同,好像高了一些视线也开阔了许多。
积得并不厚的白雪,稀稀疏疏地压在干枯的枝条上,有些一点一簇,好似盛开的白梅,有些压得多了,便是清脆的一声“咔嚓”,不堪重负的枯枝便折断。
路上的雪大多已经融化,被踩的泥泞不堪,南方的雪向来没有北方的干净,一落到地上就立即化开,积成一小摊雪水,永远都没有北方银装素裹的景致。
但干枯遒劲的树枝伸展,压着点点的积雪,偶有几只野梅,带着淡淡地幽香,带着几分肃杀萧条之感,掠过何斯年的视线。
不知从哪里折了一根细长的枯枝,何斯年拿着树枝在马背上四处挥舞,把自己当成了戏文里行侠仗义的剑客,嘴中还念念有词,
“呔!贼人哪里逃~~~~”
活像个小孩子。
每一个平凡的少年都有一个大侠梦,无论是在乱世或是盛年,无论是战火纷飞还是太平盛世。
何斯年将手中的树枝向前虚空一刺,结果不知哪里来的积雪砸在脑袋上,冰凉的雪渗入后颈,冷得何斯年打了一个机灵。
或许自己都觉得自己好笑,何斯年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顾清久回头就看见这一幕。四处肃杀,何斯年披着那件好看的瓷色披风,眼角弯起,脸上带着与周围不相符的温和笑意,手里牵着缰绳,悠闲自在,好看得不得了。
右手又开始无法遏制地发抖。
看见顾清久回头,何斯年冲着他眯眼一笑,顾清久也回以一个微微的笑意。
何斯年的眼里笑容更甚,马背上坐久了胆子也更大了
“清哥,咱能不能撒开了跑?”
这样坐在马背上慢悠悠地走,哪里像大侠,活像唐僧带着徒弟取经。
顾清久想都没想,回过头去留给何斯年一个英挺的背影“不能。”
在马背上坐了一会还真以为自己会骑马了!
何斯年瘪瘪嘴,丧气似地伏在马脖子上
“这样慢慢走着好没意思。”
大侠可都是纵马驰骋威风得不行!
顾清久回头,看见何斯年像个小孩子一样垂眉丧眼将脑袋耷在马背上,
“积了雪,路上滑。”
何斯年依旧瘪嘴,“怕什么,大不了摔一跤呗!”
顾清久依旧板着脸,口气也依旧一本正经
“摔死了怎么办。”
何斯年琢磨出一点揶揄的味道,脑袋从马脖子上一下子撑起来,拍了拍马脖子,带着笑眼看向顾清久,
“摔死了你就把这匹马和我一起厚葬了!”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军部
傅桥嘴里叼着个包子,聚精会神地翻看文件。
一士兵匆忙进来,“傅爷,汪家那边来人了。”
军部里的人都管傅桥叫傅爷,一是傅副官叫着奇怪,而是傅桥的做派确实像“爷”。
傅桥头也没抬,“顾清久没教你们怎么打发人呐。”
那士兵面露难色,“这次来的、是汪爷。”
傅桥眼睛一眯,嘴里的包子三两口下肚,脸上的笑容意味不明
“哟,这么早。”
合上文件,“走,咱去会会。”
接待室的人坐在沙发上,约莫四五十岁,方脸,络腮胡,黑色长袍,手里拿着雪茄,十只手指上七只都戴着各式的金银戒指。
“哟!汪爷!”
傅桥带着一脸痞笑走进接待室,看见汪川业的坐在沙发上的背影。
汪川业并不起身,也没回头。
“我可是来的太早,扰了傅爷的美梦?”
话虽这么说,语气里却无半点歉意,声音沙哑低沉,带着冰冷的气势,令人极不舒服。
傅桥眯了眯眼睛,“咱哪里是那种富贵命的,都这个点儿了哪里来的美梦。”
说着坐在了汪川业的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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