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确实不早了,晚上还有一节选修课,杨若愚跟看门大爷告了别,拎着只剩下半袋东西的袋子走了出来,想象着张致来这里找他的情景,突然觉得心情跟手里的袋子一样,变得轻松起来,于是乐不颠儿地挥手打了个车,字正腔圆地对司机说:“师傅,前面路口左转,逸大西门家属区!”
晚上上完课出来,冯晓打了越洋电话来,批判他很久没有跟自己联络。冯晓是杨若愚的高中同桌,后来又都考到北京读大学,关系一直很好,好到被很多人误会是一对儿的程度。刚到羊城那会儿,举目无亲的杨若愚过着几乎朝不保夕的生活,多亏刚留京工作的冯晓不断地接济他,一直到三年前她嫁了那个从大学起就狂追她的韩国欧巴被拐出国,都不停地嚷嚷杨若愚是她在国内最放不下的人——所以杨若愚总是觉得,虽然他俩同龄,但冯晓就像他的亲姐姐一样,让他每当想起,心下都是一片柔软。
于是杨若愚就把下午见到张致的事给冯晓说了。
“你说什么?!那个智障去羊城了?!”冯晓顿了几秒,大吼出声。
杨若愚是大三的时候正式跟张致在一起的,在这之前被他追了整整一年。不管是被追求还是决定在一起,冯晓都是第一个知道的,还给这个在她眼里明显是衣冠qín_shòu的家伙起了个外号——智障(张致的名字反过来念)。她看着杨若愚一路走来,看着他被伤得体无完肤、落荒而逃,也陪着他慢慢地走了出来。所以当她再次听到那个“智障”的名字,自然像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他什么意思?还想再续前缘不成?!”冯晓气得咬牙切齿。
她的牙齿咬得太响,杨若愚简直可以看到她五官愤怒地皱在一起的模样,那么熟悉可爱,惹得他扑哧一笑。
冯晓一听更气:“你笑什么?!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敢……”
杨若愚温和地打断她:“好了,我都二十九了,要是还干十九岁的蠢事儿,这十年就白活了。”
冯晓总算消了点气,又不放心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别给我机会嘲笑你啊!”
杨若愚微笑道:“放心吧,不会的。”
冯晓这才放过他,两人又聊了会儿别的,杨若愚催她快挂电话,别影响肚子里的宝宝。
“彪,我用固话打的,又没辐射,怕什么,”冯晓已经快临盆了,杨若愚就是因为这个才刻意减少跟她联系,怕打扰她休息。
“那咱们再聊,”临了,冯晓又加了一句,“要是张致真能找到你,你就一拳抡过去,打他个生活不能自理!听见没?!”
“听见了听见了!”杨若愚好笑地应着,挂了电话。
当天晚上,杨若愚既没有失眠也没有做噩梦,甚至还在天快亮时,做了一个无以伦比的美梦——梦中的他英勇无敌,一记猛拳抡向张致的那张俊脸,打得他鼻青脸肿,风度全无。以至于直到早上醒来,杨若愚的脸上都挂着痛快的笑容。
洗漱的时候,他望着镜子里看起来气色不错的自己,稍感安慰地想到,虽然再次见到张致自己还是会想起那种绝望的心痛,但毕竟,他能给自己的影响已经很小了。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人生那么长,谁没遇到过几个人渣?杨若愚自嘲地笑了笑,用毛巾擦了擦洗过的脸,走出了洗手间。
张致再次见到杨若愚,已经是半个月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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