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若愚急忙道:“我自己也在抢饭碗,准备写一篇对外汉语的论文,所以特意向学校申请的。”
蒋琛点头表示理解,不禁赞叹道:“不愧是杨老师,连跨院上课这事儿也能申请到!”
接着他高兴起来:“那老师,我可就真的潜入你的课堂内部啦?要录音、发问卷、分析作业和试卷的哦!”
杨若愚抱着胳膊狡黠地笑:“没问题啊,录音给我也留一份;作业分析完了,再顺手帮我改了就好。”
为了获取第一手数据,蒋琛可爱的小脸儿皱成一团,苦着脸应下了这个免费助教的差事。
跟蒋琛聊了一阵之后,杨若愚觉得心情好多了,他照常去食堂吃了晚饭回家,洗澡、洗衣服,临睡前还整理了一些词汇语料。然而到了夜里,自以为已经没事了的杨若愚还是不可避免地梦到了——七年前那个噩梦般的下午。
其实那段时间他跟张致的关系已经千疮百孔了。只是那个时候的他实在太软弱,还不懂如何结束这段感情——这段,几乎让他失去了所有的感情。
那是一个普通到令人想不起日期的工作日下午,杨若愚早早地下了班,拎着一大堆菜回到他和张致的住处。张致对饮食的要求很高,而杨若愚的厨艺在同居的一年多里虽然突飞猛进,还是总不能令他满意。于是杨若愚索性每天都多做几个菜,好让张致挑喜欢的吃。
用钥匙开了门,杨若愚把菜拎到厨房,正准备回卧室换衣服,却听到书房响起张致的说话声。发现张致难得提前回来的杨若愚有些惊喜,走到书房门前打算进门,却又听到了另外一个声音。
“仪式的事你不用操心,到时候人去就行了。”
是一位老先生的声音,杨若愚不太确定地猜到,难道是张致的爷爷张老来了?从未见过张致家人的杨若愚松开了已经握住门把的手,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打个招呼。而这片刻的犹豫,让他听到了下面的对话。
“宋琳琳是个好姑娘,你可要上点儿心!”听张致说他爷爷当了一辈子军人,训诫的声音中气十足。
“知道了,爷爷。”张致的声音响起,听不出什么情绪。
“订婚之前,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处理干净!”张老粗声粗气地说道,“听说你还包养了个小男孩儿?赶紧打发掉!要是让宋家知道了,我……”
“知道啦!老爷子!”张致打断他,语气中带着俏皮和撒娇,“那些都是玩玩的,不值一提,我趁早处理好就是了,不会让宋家知道的!”
张老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门外的杨若愚抖着手捂住嘴巴,阻止自己惊叫出声……在一动不动地僵了片刻之后,他像是突然回过神来,茫然地左右看了几眼,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大门口,拽开门冲了出去。
小区的花园里,杨若愚失魂落魄地找了处僻静的亭子坐下,像是刚干完超负荷的体力活儿一样,大口喘着粗气。
包养……玩玩……
杨若愚死也想不到,这段被他视为生命的感情的另一位主人公,竟会用这样的词来形容它……
他为了这段感情几乎失去了所有的一切。一年前还在读大四的他,因为被保研竞争对手偷拍而出了柜,跟家里人闹翻,被同学视为异类,自然也丢了保研的资格。几乎是一瞬间,他从身在名校,年年拿奖学金的天之骄子,变成一个除了感情就一无所有的人。
然而这份感情也并不完美。出事之后不久,他就发现了张致的不忠。第一次,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带着忏悔的表情哭得像个孩子,于是那段时间心理很脆弱的杨若愚没多久便原谅了他。可是那之后,还有第二次、第三次……那个追求他时看起来视他为珍宝的男人,到了这时只剩下敷衍和哄骗。更有甚者,到最近的两个月,有两个胆子大的男孩儿多次打电话骚扰他,威胁他离开张致……
杨若愚突然觉得很可笑。可笑自己竟然以为那个男人至少是爱自己的,就算外面人再多,至少他才是能住进他家里的那个人……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与那些男孩儿唯一的区别不过是时间——那些不断更替着的男孩儿叫艳遇,而自己这种吃他的住他的还要在他公司上班的,叫包养。
包、养!
杨若愚颤抖地冷笑着,习惯性地去摸脸,才知道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杨若愚浑浑噩噩地坐在那里,直到太阳落山才醒过神来,想要起身,才发现自己仍穿着家里的拖鞋。等他回到住处,张老爷子和张致已经都离开了——他的外套就扔在沙发上,鞋也拖在门口,但张致似乎并没有发现他回来过,一个电话也没有打来。此刻的杨若愚终于后知后觉地知道,自己不该再为张致找借口,自己在这个男人心中,是真的没什么位置了——也许,从来都不曾有过。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惊醒了怔忡着的杨若愚,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仍有些不能回神地看向来电显示——又是简航——那两个近来一直骚扰他的男孩儿之一。
简航是他们学校的师弟,杨若愚当学生会外联部长时部里的干事,待杨若愚当上副会长后,他接手了外联部。后来,就像当初杨若愚是因为给外联部拉赞助而认识了张致一样,简航这个继任外联部部长也跟他搞到了一起。而且,还信誓旦旦地想要挤掉杨若愚,登堂入室。杨若愚曾经不胜其扰,现在却只觉得可悲。
在他无神地望着手机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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