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疑窦暗生,随那弟子穿堂绕舍,走了许久的路,始终不见沐德厅的影儿,反倒是周围越来越冷清,连来往的弟子和下人都不见了。
这位代掌门,究竟玩的什么花样?
赵昔目光一沉,他为了预防不测,制了不少药粉带在身上——先前那位陶公子,就是吃了他这毒粉的亏,即便没有武功,凭借手快和□□,一般武林人也不是他的对手。但韩家在武林中位列四大世家之一,府中卧虎藏龙,恐怕不是一般人可比拟。
他有意放慢脚步,对那弟子笑道:“不知酒席究竟摆在何处?我走了这么久,倒有些累了。”
弟子看了他一眼,见他果然脸色发白,连几步路都禁不得,便有些瞧不起他,随口答道:“就在前面。”转头指向前边道:“那个屋角便是……”忽然眼前景物有些模糊,还来不及醒悟,就一个倒栽葱晕倒在地上。
赵昔手指弹了弹粉末,打量四周。一边是修得极高的墙,他没有武功,当然越不过去,一边是弯弯曲曲的来路,想来是这弟子带他来时刻意绕的路,前方便是弟子所指屋舍,是一个小院,算不上破敝,但比起方才经过的那些修整宽敞的庭院,显得寒酸不已,也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
既然那弟子奉命将他带到此处,他若退回去,势必会被府中打手擒住,还不如前去院中一探。
他这么想着,已经迈步向小院走去。忽然凌空传来两声击掌,有一人笑道:“不愧是‘鬼手’,哪怕武功尽废,也不是我等能够小觑的啊。”
赵昔听声辩位,回头望去,只见身后不远处站了一个人,衣着服色与韩佑相近,应当地位不低,眼中精光毕露,是一流的高手。
看来韩佑早有预谋,先用韩冰将韩音引过去,再派人在这边对他设伏。
他转过身,不疾不徐一拱手道:“韩掌门真是看得起我。其实要对付我,昨日在大堂内就能把我抓住,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呢?”
那人哈哈笑道:“‘鬼手’之名,虽然现在江湖已经少有人提起,但我当年可是亲眼见过的。掌门和我都不敢掉以轻心。”
这种别人都认识自己,自己却不认识自己的感觉真是糟透了。况且……赵昔动了动面皮,他脸上的易容一直都在,这些人是凭什么认出自己的?
他道:“那么你们想做什么?”弄这么大阵仗将他和韩音分开,绝不是为了救韩夫人。难道是要对韩音下手,所以派人来牵制住他?
“韩音好歹还有你们韩家的血脉,你们就这么急着除去他?”
那人道:“赵大夫是避世太久了,连武林盟的规矩都忘了。中原武林,凡勾结、私藏魔教,偷炼魔功者,视为魔教同党,俱杀之。留这小子活下来,岂不是玷污韩家的名声?”
赵昔冷笑一声:“那所谓的救韩夫人性命,也是你们捏造出来的?”
那人顿了顿,道:“这倒是真的。赵大夫,其实往年间恩怨不足为提,只要你交出生死种,我们化干戈为玉帛,岂不比动刀动枪的舒服?”
赵昔眯了眯眼,看来自己失忆前,曾和韩家有过什么龃龉,所以韩家人想要他身上的生死种,又见他武功已废,便选择了这种半胁迫的方式。但事情尚有疑点未解开,比如韩佑是如何认出易了容的自己的?还有他们怎么知道自己会上门,总不会是碰巧碰上的吧?
对方还在循循善诱:“赵大夫,你如今武功已失,江湖上行走多有不便,若我们能交好,我韩家大可为你提供住所养伤,还有许多上等的固本培元的药材,都可赠与你。礼尚往来,这笔买卖不算亏吧?”
赵昔神色有些动摇,但仍道:“生死种乃极珍贵的药物,即使我现在用不着,也不能为了个住处和一点药材就送出去,那我岂不是太亏?”
那人道:“赵大夫还想要什么?只要在掌门能力范围之内,都是可以考虑的。”
赵昔道:“自然是放了韩音和他母亲,再准备点行李盘缠,送我们出韩府大门。”
那人脸色一变,冷笑道:“你已没了武功,别说大门,连这方寸之地你都走不出去,还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赵昔不禁笑道:“你们要从我身上讨东西,还这么凶神恶煞的。”说着抬起手,松开掌心,那里躺着一枚药丸,“这是生死种,但是……”
他指尖轻轻捏着一枚银针。说是银针,阳光下的针身却镀上了一层幽幽的黛青色:“我这枚针上淬了些药,若针刺入药丸中,两者药性相克,你们要的生死种就会变成药渣子了。”
那人一惊,摸不定他所说是真是假,赵昔伸出食指,摇了摇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生平最恨遭人挟制,若叫我不开心了,大不了鱼死网破……”他指头动了动,眼看着针尖要刺入蜡丸中。
“慢着!”
那人连忙喊道,见赵昔横眉冷冷地看着他,不禁左右为难。两人间上下风霎时间换了个个儿。
那人踌躇片刻,不敢不信,咬牙道:“你想怎样?”
赵昔想若是到前院去,敌众我寡,容易被钻空子,便朝身后那座小院走去:“韩音被你们骗去了哪里?”
那人见他大喇喇地将背后留给敌人,反而更加警惕,当年“鬼手”一手医人一手杀人,医术和毒术兼备,性情多变,令人防不胜防。哪怕此人此时没武功了,焉知这又会不会是他的障眼法?
殊不知是他疑心太过,反被赵昔利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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