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州城内,将士们就着月光,喝着美酒,来庆祝这毫无悬念之胜利。陈州原本便是小城,却富庶万分,这知府庭院亦是建造的别具匠心,如今早已变作奢靡之所。
龙谦玥终是在后院找到了木偌池,“如今我可以与你好好喝一壶了。”
“庆祝穆云又得几分领土,鸣祁将亡么。”木偌池轻笑一声,见龙谦玥脸色僵了几分,歉意满满,“无意冒犯,来饮酒吧。”
二人各有心事,都闷头喝酒不发一言,待龙谦玥眼中木偌池变作五六个时,才哼唧一声,“喝不下了,赤合将军,当,当真是好酒量。”
木偌池笑笑,自死而复生之后,这世间一切都无法感知。害自己殒命那支箭穿胸而过,如今伤口犹在,不见好转便罢了,他亦是丝毫感觉不到痛楚。如今烈酒穿肠而过,亦是没有辛辣之觉。看龙谦玥趴倒在桌上,嘴里喃喃说着醉话,刚要搀起他就被狠狠压在地上。
木偌池淡淡说道,“紫留将军醉了。还是快些回房休息吧。”
龙谦玥醉眼朦胧,脑中混沌不堪,可心中痛楚却是越发清楚。这个人,如今还在拒绝自己。明明知道太子会死,明明知道穆云大军为何而来,却这般无所事事的跟在自己身边!龙谦玥呢喃着说道,“难不成,难不成你喜欢上我了么?”
木偌池一惊,急忙将龙谦玥推在一边。
这几日不知为何,前生之事走马观花一般不断充斥脑中,想来如同志怪中所言,将死之人都会看到此生之事犹如走马灯一般出现。既是真正死期将至,那便当真是要做些有用之事。
既是叛军已被自己纠结到一处,那便是要做出一番事迹来。
龙谦玥被推得躺到一边,咕哝着说了一声,“我这军法违的当真是不值……”随即便传来隐隐鼾声。木偌池无奈,若是任由他在这院中放上一晚,只怕第二日便被风成腊肉了,只能搀起他慢慢向屋内挪去。
木偌池安顿好龙谦玥之后,刚走出屏风便被感觉颈间一凉,侧身一看,却是一个穆云士兵打扮的陌生之人。
“赤合将军当真是能屈能伸。”
木偌池听他如此说便得知此人不是穆云士兵,利落的躲开那人攻击,与他对峙在一起。“阁下既是得知我身份,便不妨直说。”
那人爽朗一笑,额上疤痕显得狰狞异常,“我虽不能给你任何好处,不过我保证,太子即便死了,亦是死在你手里。”
木偌池一惊,随即便猜到了眼前之人是谁。叛军头领,盖青墨。“在下觉得,此事还是与紫留将军商量的好。”木偌池收起剑,“后会无期。”说完便抬脚向门外走去。
“当真是自傲的可恶。”盖青墨阴涔涔一笑,“赤合将军如何得知,我没有与穆云国讨教过呢。原以为这家伙是与他一般的玲珑人儿,却原来,更可恶。”
木偌池出了房门,才隐约发觉有些冷。拢了拢身上披风,见屋内窜出黑影,幽幽叹了口气。盖青墨,如此危险之人为何出现在陈州城……若是他与穆云国有了什么盟约,只怕太子在国灭之前,就被这几人暗算。
朴安听闻陈州被破一事之时,正喝得烂醉。自木偌池下葬之后他极少放纵至喝醉,可今日不知为何心中烦闷异常,况这几日总是在梦魇当中见到木偌池惨死之状,只有醉酒之时,才不会念起他。
今日的酒却是有些淡了,朦胧中朴安听到木偌池轻声道,“殿下,偌池恐怕从今之后不能做太子伴读了。”
“为何?”朴安心内惊惧,却终是想不起来木偌池为何这般生气,见宫人正在小心的冲着自己行礼,身后掩着的分明是正在粉饰的器具,转瞬间明白,这看起来似乎是自己要完婚之时吧,朴安后来总是明白了为何他要离宫,可是年少之时,见木偌池面上神情不大好,心内便涌上一股邪火,“寡人要迎娶的可是你的妹妹,难不成你心内存了妒忌不成!”
木偌池不答话,快步走向前。朴安见他如此僭越,心中突然感觉不妙,跳下步辇小跑着跟上他。
果不其然,木偌池回到太子殿便开始收拾东西,朴安见他如此,不知为何,竟然有些开心。若是偌池方才为了这话伤心,是不是他舍不得自己。
开心了几刻钟,见木偌池当真一脚迈出门口,朴安当真发了慌,“表哥,昨日的剑法再教我一遍吧。”
“偌池愚钝,已无法再教给太子什么了。明日一早便会有剑术高强的师傅来教太子,偌池就不献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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