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出白啃着包子,时绛的气味绕在他周身,好闻极了,药膏颇为清凉,一点点的渗入肌肤,他舒适地半眯着眼睛,猫儿一般。
擦完了药,时绛突地开口道:“阮姑娘可是醒了,秦、段两位官差不在,你若要逃走,就趁现在。”
阮芸芸伪作晕厥,这会儿方睁开眼睛,却听有人唤她,吃了一惊,坐起身来,语笑嫣然:“我做什么要走,这荒山野岭的,我一个弱女子万一被野兽叼了去。”
时绛道:“阮姑娘既然不愿走,还是继续歇息,养足精神罢。”
阮芸芸刚要开口,忽地一个白色的物体朝她飞了过来,精准地落在她的手背上,她定睛一看,竟是个白胖的包子,她抓着那个包子,抬眼看去,那个眉目如画的少年正冲她笑:“这个包子,我吃不下了,给你吃罢。”
时绛心中暗道:顾出白定是看出那女子出身高贵,不会受人恩惠才这般说的。
阮芸芸道过谢,斯文地将包子吃了,才道:“两位若是赏脸,可否听我讲一个故事?”
顾出白连连点头道:“好啊,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别的可做的。”
时绛道:“那姑娘便请讲罢。”
阮芸芸得到俩人首肯,便开了口:“有个女子,她本是宰相之女,从小如珠如玉地张至十六岁,十里红妆地出了嫁,送嫁途中,宰相得罪了皇帝,被打入大牢,宰相年迈受不得牢狱之苦,便一命呜呼了。宰相去世之后,生前的政敌纷纷落井下石,将宰相按了个通敌叛国的罪名。于是,宰相被抄了家,妻妾被充作官妓,而唯一的儿子被砍了头。宰相之女的夫婿怕惹麻烦,虽是嫁出去的女子,但若是朝廷追究起来,也不好相与,便差人拦住半途的婚轿,教婚轿莫要去了。众人应承了听差将宰相之女送回京城。又走了一日,花桥到了个偏僻的小镇,轿夫们合谋将相府的管家并几个小厮丫鬟杀了,商量着将嫁妆分了,而宰相之女要如何,众人却是僵持不下。罪人之女,既然夫家不愿意要,自然是要回京城充作官妓的,既是如此,何不先享用一番?八个轿夫轮番将宰相之女奸污。又过了数日,轿夫们自相残杀,竟只留下了一个。留下的轿夫在和宰相之女享乐之时,被宰相之女一刀刺死了。而后宰相之女东躲西藏,最后还是被官差抓了去,准备押解回京城。”
阮芸芸说话的语调很温柔,神情却有些事不关己,语毕,像是受了凉,拉了拉外衣,双手抱着膝盖微笑地看着时、顾俩人。
顾出白摸了摸白虎的毛发,叹了口气,道:“怪不得你现下不走,你不是怕什么野兽,而是另有谋划罢,你莫非想顺势被带到京城找仇人报仇罢。”
“我不过是个弱女子,能有什么仇可报的,我又如何报得了仇。”阮芸芸将乱了的鬓发勾到而后,举手投足竟散发出从未有过的妩媚。
那八个轿夫怕就是这个阮芸芸使了美人计一一害死的罢,时绛这么想着,朝着阮芸芸冷笑一声。
阮芸芸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也不在意,状似关切地道:“两位官差大人,去了这许久,可别是出了什么事。”
像是听见了阮芸芸的呼唤,过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段彬便搀扶着秦万回来了,秦万的左脚踝夹着一个铁制的兽夹,血哗哗地往外流,人已经晕死过去了。
阮芸芸尖叫道:“血啊,血……”又晕了过去。
段彬也顾不上阮芸芸,向时绛求助道:“我试过了,这兽夹,我一个人弄不下来,可否请时公子帮把手。”
血的气味实在有些大,时绛袖口里的那些镇着冤魂的白符都微微颤动起来了。
段彬见他不言语,反是背过身去,又问顾出白:“顾公子,可否帮个手?”
时绛口中默念了几句,将冤魂压下,又从包裹中取出一些草药,还未等顾出白答话,便转过身去,温和地道:“出白怕血,还是我来罢。”
顾出白小时候怕血,时绛杀只鸡他都要躲得老远,长大了一些,便不怕了,不过听时绛这么说,他还是心口一暖,脸往白虎的皮毛蹭了蹭,竟睡了过去。
时绛和段彬俩人合力终于把兽夹取了下来,时绛又给秦万上了药,一面上药,他一面心道:就是这秦万被救活了,押解路上,指不定哪天就被阮芸芸给弄死了。
上好了药,时绛状似怜悯地道:“我现下手头上也没什么补血的药,秦兄失血太多,也不晓得挺不挺得过去。”
段彬微微红了点眼眶,连声道:“听天由命,那就听天由命罢。”
段彬将秦万搬到铺好的干草堆上,取了几件不穿的衣物给他盖上,想了想,又把之前烤完鸡就灭了的火堆又升了起来。
时绛意味深长地盯着阮芸芸的背脊看了阵,也靠着白虎睡了过去。
第14章 霜降篇·第二章
第二日,众人是被阮芸芸的尖叫给惊醒的。
阮芸芸面色发白,扯着嗓子尖叫道:“死人了,死人了!”
距离庙门口十几米开外的野草堆,横着一具男尸,背部中刀,流出来的血已经凝固了,整具尸体上打着一层薄薄的霜,尸体下面枯黄的草上粘着凝固了的鲜血,显然死了已是不短的时间。
阮芸芸是出去打水洗脸,先是看见了一只横在草丛中的手,才发现尸体的,此时被尸体吓得跪坐在尸体旁,瑟瑟地发着抖。
段彬率先走出庙门,将那具男尸检查了一番,男尸并无其他伤处,应该就是死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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