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头看他,光辉重重叠叠映出了巫瑞尖刻的下颚与锋利的眉眼,他像是一束光阴一样融于天地之中,却像是拉扯着什么一样,透出一种沉重的压抑感。
我问他:“应当是我问你,我们还能不能做朋友才是。”
巫瑞说:“那也很好,咱们便不要做朋友了。做仇人,做对手,做冤家,都比做朋友来得更亲密些。”
我看着他的模样,希望这是一句玩笑话,然而看着他认真冷酷的模样时才惊觉他并非是在说笑。
失去这样一位挚友的惆怅感,远比我所想象的要更叫人伤心些,我沉默了会,最终却说不出半个字来。巫瑞又说道:“你们中原人最是不痛快,心思藏捏的深,话又说的委婉,偏偏你是个例外,你性情就像你杀人的鞭子一样厉,锥心刺骨,一点也不叫人留有半分幻想。我最讨厌婆婆妈妈纠缠不清的男人,可我如今却巴不得你婆婆妈妈纠缠不清,好叫我还觉得自己有几分希望。”
“情是欢喜,是快意;也是囹圄,是桎梏。我已为你拨开迷雾,你又何必固执要让自己身陷囹圄?”
“约莫是我想尝尝……输得一败涂地,是什么滋味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拒绝
对了,谢谢龅牙妹的两颗地雷xd,这还是我第一次收到地雷呢、午夜下的谈话
虽说要走,但因着修齐的身体需要调养,我还是要在南青留上一月有余。
那日不欢而散之后,巫瑞便不常在我眼前出现了,我实在不好意思厚颜住在他府中,便打算出去找间客栈,倒是秋蕴弥将我留了下来,只道要调养修齐,跑来跑去太过麻烦了,又不缺一两个房间让我休息。
因此我便留了下来,其实说是不常出现,但偶尔也是有见到的。有时巫瑞在树下赏花,有时站在庭院之中赏月,若见了我,寻常便是打个招呼,态度冷淡无比;又或是一时兴起,要与我对起招式来,毫无半分介怀尴尬。
我对他这般的态度觉得实在是再安心不过,便藏下那几分隐隐怀疑的心思。
可这些时日见得最多的,反而是秋蕴弥,他这个人看着冷淡,对巫瑞却颇为上心,心思细腻的很,也颇有手段。这叫我不由想起我与他初见的场景,他的确是个聪明的人,要叫我难堪,他自己哪里需要动手,甚至连示意也不必,就能够由着手下的人随意去揣摩他的心思,到时候即使是责怪起来,也绝非他的过错,最多便是守卫自己胡乱揣测。
偏偏他的主人是巫瑞。
然而这对于秋蕴弥究竟是酸楚多一些还是快乐多一些,我想我永远也不会知道。
这让我忽然就想起了两年前玉丹问我的那个问题,如今我认识的熟悉的友人,多数都陷入情网,甚至连玉丹自己,也喜欢上了季鸿卓。然而我却依旧不知道情之一字,究竟是什么味道,是什么意思,又是什么模样的。
书上读它,只觉得它叫人欢喜心碎,片刻之间;但见康青濯仙他们,又似是甜蜜忧愁,混淆难言。
秋蕴弥这样的男人,也会为了情这个字竭尽心力;而巫瑞……罢了,不谈他。
……
今夜月色半盈,颇得残缺圆满之意,我泡了一壶茶,孤身坐在树下。
我白日去见过修齐,那些汤药与药浴虽叫他苦不堪言,他却并不出声抱怨,只是见了我后抓着我的手指小声小声的哭着,若我不在,即便再痛再苦,也只一个人躲起来哭,不愿叫他人看见。这般的苦痛,他却从未求过饶,撒泼生气过,这份心性堪称可怕。
我喝了一杯茶,只觉得又苦又涩,半分甘味也没有,只胜在香的浓郁。
南青的茶饼与中原实在有很大的区别,我喝过了便没了续杯的心思。
这时秋蕴弥提着一壶酒走了过来,直直坐在我身边,脸色苍白冷漠至极,这些日子来我倒也很是习惯了,除了巫瑞以外,秋蕴弥对所有人都是这样的神情。他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但随即便猛烈的干咳了起来,苍白的容颜上浮现了诡异的嫣红,他缓了好一会才开口道:“主人,近来很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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